而皇帝身体欠佳,不能有子嗣,这对赫连端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
“皇叔,您说朕是不是很可笑?费劲了心机,终于战胜了哥哥弟弟们,结果却落得这般下场,做了君王又如何,不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赫连端如今情绪很低落,之前因为皇位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被病痛磨没了。
特别是看见赫连鸿跟赫连风,一个个神采奕奕,二人都已经成婚,也都有了子嗣,反观他,除了皇位一无所有。
“皇上不该如此的悲观,人活一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皇上该好好的将养身子,子嗣的事情可以放一放!”
赫连端苦笑,抬头看着御花园里的灿儿小郡主,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才让赫连端的心里面有了些生气。
“听闻,灿儿又十几位未婚夫君,皇叔可看好哪家公子了,朕可以给灿儿赐婚!”提起这件事,赫连墨川就一脸的无奈,倒是赫连端,心情好了许多。
“你可别说了,为此宛儿都快休夫了!”
“哈哈哈!”赫连端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到自己如此窘迫的处境,赫连墨川也笑了,因为灿儿,宫里的气氛总算不是那么死气沉沉了,可有关皇位,朝廷里却开始议论纷纷。
“皇帝若是禅位,就应该禅位给八殿下才是,那可是当初先帝最看好的皇子!”
“八皇子早已贬为庶民,他根本没有资格继承大统!”
“那就禅位给九皇子……”
一群大臣们在班房里争吵,赫连墨川一进来,他们立马闭了嘴。
“尔等好歹也是王公大臣,就这等如市井小民般争吵,这么有本事,都去御书房吵啊!”啪的一声,赫连墨川将一沓奏折扔到了桌上。
“竟然还有人上书,要让皇上立太子?怎么,都在这里咒皇上死吗?”
有赫连墨川的震慑,这帮人谁还敢议论这件事,一个个都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宁宛每日进宫给赫连端施针,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宁宛就是这么的厉害,将一具破败不堪的身子,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治好,太医院里,可没有哪个大夫能跟她一较高下的。
“王妃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突然,赫连端问了一句,让宁宛有些诧异。
“皇上觉得,自己做的还好吗?”
赫连端摇头,说道:“若是保一方平安,朕或许能做的很好,可运筹帷幄整个大燕皇朝,非朕能力所及,所以朕已经决定退位了!”
宁宛有些诧异的看着赫连端,却看见赫连端笑着说道:“这些年,朕一直励精图治,让大燕国泰民安,国家强盛,百姓安康,可我大燕一族,从来都是以武力平天下!虽然国力强盛,可外敌入侵却越来越猖狂,朕自是比不上八弟九弟那般的强悍,既然如此,为何不能退位让贤?”
这个问题,作为摄政王妃,宁宛是不能随便说什么的。
“皇上何必妄自菲薄,您也说了,您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国泰民安的大燕,这为何就不是好事呢?至于外敌,我大燕何曾怕过外敌?”宁宛话落,赫连端就笑了。
从宫里离开,宁宛就去了杜仲草堂,刚进门,燕白就跑过来。
“宛儿,你家小世子了不得了,如今竟然敢自己动刀手术了,而且手法与你不相上下啊!”
宁宛挑眉,自家的亲儿子自从出生以来,就对医术颇为感兴趣,倒是灿儿小郡主,皮猴子一个。
不过,刚刚十岁的年纪就敢动手术,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其实这事也是碰巧了,小世子赫连宏远一直在杜仲草堂学医,他喜欢侍弄药草,宁宛也就随了他的心愿,男孩子学些医术也无妨。
只是今日,草堂突然来了个急病患,被人抬进门就在地上疼的打滚,好几个伙计才按住了他。
“大夫呢,快给他悄悄,这到底是怎么了?”送他来的人大声的喊道。
小宏远正好在帮忙抓药,就摁住了他的手腕,无意间探到了他的脉象,直接吩咐人道:“抬去甲子一号房,快!找燕白师公来!”
伙计们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进去,燕白也被叫了来。
“宏远,出什么事了?”
“师公,是脑袋里不对劲!”小宏远话落,燕白看了病患的双目,瞳孔已经涣散,脉象紊乱,而且此人不停的拿头去撞墙,看起来很是痛苦。
“你觉得,该如何治?”燕白有心要考考小宏远。
“将脑袋劈开,将里面的血管接上,娘亲说过,只有此法才能救人!”
这话说的,将身后的一群人都吓坏了,然后指着赫连宏远说道:“你们这是哪里来的小伙计,竟然这般的口出狂言,这可是一条人命,岂能这般血腥对待?”
赫连宏远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慢条斯理的说道:“此人脑中定然生变,才会如此的痛苦,若不打开救治,他最多还能活半个时辰!”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燕白也是这样的诊断,可打开一个人的脑瓜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你们……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这患者的亲属,都觉得燕白他们是在胡言乱语。
可燕白跟小宏远的态度,又让这亲属无所适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夫,这杜仲草堂可是九州最好的药铺,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
小宏远叹了口气,说道:“老伯,我等并未撒谎,更何况事关人命,我等岂会草率,这里是杜仲草堂,身为医者是不会对患者撒谎的,这乃是行医者的操守!”
宁宛时常教导他,学医术治病救人,乃是行医者的本分,所以作为大夫,要有敏锐的观察力,还要有缜密的诊断,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更不能掉以轻心!
这患者是被抬进门才发作的,所以还有时间救治,再晚个半刻,就真的没得救了。
“那……那就必须把脑袋劈开,这劈开了,还能活吗?”听见这人的话,燕白倒是笑了。
“这一年到头,在我燕白手里被劈开脑袋的病患还真不少,可也没见哪个人就这么丢了性命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去别的药铺求医,掌柜的,将人抬出去!”燕白话落,就有伙计过来,这下子病患的亲属慌了。
“别,别啊!燕先生,您可是医学泰斗,我家大郎的性命,就全都拜托您了!”
燕白点头,将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准备手术,这种手术燕白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二人的诊断却有偏差。
“我以为,该从左边下手……”
“师公,是右边,耳后的位置!”小宏远坚持自己的意见,这让燕白有些恼火,难不成他们还能一人来一刀不成?
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还不烧了这草堂去。
二人争执不下,小宏远索性直接拿刀就上手了,燕白都傻眼了,这家伙怎么这么猖狂,还真有乃母之风啊!
不过,让燕白惊讶的是,小宏远虽然猖狂,却做了正确的选择,看见他快速的开颅,取出血块跟肿块,然后又快速的缝合,燕白看的目瞪口呆。
“臭小子,你可真是你娘亲的好儿子!”
燕白不得不甘拜下风,想到自己还比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
听了燕白的抱怨,宁宛又去房中给做了手术的人号脉,发现脉息平稳,并无其他症状,这才转身看着赫连宏远。
“宏远,还不快跟师公道歉!”
赫连宏远拱手,单膝跪地给燕白行礼道:“徒孙莽撞,还请师公原宥!”
燕白哈哈大笑,直接将小宏远拉起来,越看他就越喜欢啊!
“你要是我燕白的儿子,该多好啊!”
燕白话落,赫连宏远却面无表情的说道:“师公,您想要生儿子,也得讨个老婆才行,药王谷每月都送女子的画像给您挑选,您到如今也没选出一个中意的来!”
小宏远想来毒舌,将燕白怼的哑口无言的,说起来,这家伙的婚事,也是草堂几位长辈最头疼的事情了。
宁宛正要跟小宏远说些什么,掌柜的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王妃,燕先生,不好了,宫里的侍卫来了,将草堂围住了!”宁宛听闻,眉头微蹙,起身去了外面,却看见外面站了数十位的黄金甲护卫。
“尔等这是要做什么?”
来的护卫,朝着宁宛拱手道:“摄政王妃,我等奉命将摄政王妃带回宫中问话!皇上突然病重,您方才给皇上看过病,所以……”
所以宁宛成了要害死皇帝的嫌疑人?
宁宛觉得无语,燕白果断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胡言乱语什么?宛儿乃是九州第一名医,你们敢诬陷她谋害皇帝,你们好大的胆子!”
燕白很是气愤,可宁宛跟赫连宏远却很是淡定的看着来的护卫。
“本王妃随尔等进宫,不过,本王妃要带燕师叔同往!”
燕白的名号,在大燕也是响当当的,既然都是大夫,护卫倒也没有拒绝。
一行人刚上马车,就有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秦统领,皇帝已经驾崩,摄政王妃乃是害死皇上的嫌犯,切莫放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