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挑眉,果然是她。
不过宁仙儿这个人还真是心理素质过硬,那僵硬也不过短短一息,便调整了过来。
她转过脸来,看向宁宛,附和道:“大姐姐说的是,要是抓到了那人,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宁宛轻嗤了一声,便不再与她废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宁宛刚下马车,便撞见了赫连墨川。
她原是想当作没看见的,不料,赫连墨川却拦住了她。
“宁小姐是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了吗?”
宁宛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面皮。
之前分明就是他自己要过河拆桥的,如今这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保持自己的仪态:“王爷,之前是您自己说不稀罕臣女的治疗的,臣女以为,您已经过河拆桥了。”
赫连墨川黑沉着一张脸,启唇道:“难道不是你先毁约在前吗?”
宁宛扭头看了一下四周,朝他走近了两步,低声道:“王爷当真要在这种地方聊我们两人之间合作之事?”
赫连墨川扯了扯唇角,抬手打了个手势,随即便有护卫将四周的人驱散开来,并且远远的,围着他们二人守了一圈。
宁宛:“……”
好吧,大佬就是大佬,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实力。
“王爷,我以为我那日在府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况且,你不是有派暗卫在宁国公府盯我的梢吗?你会不知道我房里丢失了两张药方?那么巧的,第二日便有人把情诗送到了您的案头,倘若这是臣女写给太子殿下的,那么我为何不让人送到太子手中?难道,我手上的这四名暗卫都是吃素的吗?”
她写完了情诗还压在案头,她是有病吗?
赫连墨川被她问住了,他摩挲着自己的轮椅扶手,眸色深深,不辨喜怒。
良久,他才抬眸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有人模仿了你的笔迹,伪造了那份情诗?”
宁宛嗤笑了一声:“王爷若是存疑,不会问问你给我的那四名暗卫,我写了情诗,他们能不知道吗?即便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但王爷有问,想必他们也不敢不答,不是么?”
赫连墨川一时无言。
半晌后,他才控制着轮椅,调转了一个方向,撂下一句:“等安顿好了以后,过来给本王施针按腿。”
然后,他也不等宁宛回话,直接就走了。
宁宛:“……”
她就,好气!
说让她滚的是他,现在又招她回去给他治腿,他是真以为全世界都得依着他是吗?
赫连墨川一走,四周的那些护卫自然也跟着撤了。
苏峰无声无息的出现,赫连墨川问:“冷离呢?”
苏峰:“刚才傅小姐找她,说是要给她把脉看看旧疾有没有好全。”
赫连墨川沉着脸,启唇道:“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走了几步,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又补了一句:“把之前给宁宛的那几名暗卫叫过来一下,本王有话要问他们。”
虽然宁宛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习惯了凡事都要亲自求证一番。
一行人进了猎宫,由帝王身边的内监给大家一一安排了住处后,便开始着手明日进围场打猎的事宜了。
坐了几天马车,终于能在床上躺着了,宁宛倒头就睡了起来。
“小姐,该用晚膳了。”紫苏将她从床上挖起来,“用完膳后还要去给摄政王治腿呢,你忘了?”
宁宛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记得什么治腿不治腿的了,她只想好好的补个眠。
在穿越以前,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坐马车竟也能这么累的。
“小姐,摄政王的怒火,咱们都承受不起,您还是去完以后再回来睡吧。”紫苏没办法,只能再次将她拉起来,开始给她整理头发和衣服,“刚才摄政王把奴婢等几个人叫过去问话了,证实那情书的确不是你写的,想来他是信了,脸色刚刚缓和一些,您若是不去,怕是他又要想别的招了。”
宁宛:“……”
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草草吃过晚膳后,她便来到了赫连墨川的住处。
她刚要推门,迎面便被冷离给撞了个趔趄。
冷离惨白着一张脸,身子摇晃着,看也没看宁宛一眼,拔腿就往外走。
出于大夫的本能,宁宛拉了她一下:“你怎么了?受伤了?”
冷离没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不用你管!”
说完,她踉踉跄跄的跑走了。
宁宛一头雾水。
这时,里面的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还不进来?”
宁宛翻了个白眼,拎着她的药箱进去了。
屋子里,赫连墨川早已将外衫除去,施针的地方已经自觉的露了出来,
宁宛一进门就看到他坦露着上身,外裤也已经除掉了,看着她的眼神中,隐隐的还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副样子……
怎么说呢?
像是一个等待临幸的妃子!
她甩了甩头,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了出去。
“王爷,这里是在猎宫,也没办法泡药浴,所以,我带了几枚疏筋活血的药丸来,给您施完针后,您吃一粒就好。”
说着,她将装有药丸的瓷瓶递了过去。
赫连墨川接过瓶子,眸色幽深的看着她。
“本王盘问过了,那封情诗,是傅清沛交给冷离的。”
宁宛刚准备下针的动作蓦地一颤,差点没扎错地方。
赫连墨川“嘶”了一声,磨牙切齿道:“你这是报复?”
宁宛抬起头,满脸无辜的看着他:“王爷做了什么让宁宛起了报复之心?”
赫连墨川抿唇,让他开口向一个臣女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
宁宛嗤笑了一声,像是料到了他这反应一般,低头继续施针。
半晌后,赫连墨川再度开口道:“本王刚才已经惩罚过冷离了。”
宁宛“哦”了一声,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难怪她刚才撞见对方的时候,对方脸色那么难看。
赫连墨川见她反应这么平淡,顿时又不爽了。
“本王说已经惩罚过她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宁宛捻着银针,这回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真的很专注自己手里的事情。
“那是王爷的下属,王爷罚她,与我有什么干系?我需要说什么?总不至于,我还得替她求个情吧?”
一个前脚才受了她的恩惠,治好了旧疾,后脚就在她背后递刀子的人,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赫连墨川攥紧了轮椅扶手,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发髻,似是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她日后若是再敢这么多事,本王会将她打发走,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
宁宛听了半天算是听出来了,她终于抬起脸来,给了他一个正脸。
“王爷这是在向臣女道歉?”
赫连墨川不自在的别开了脸:“本王不过是问了你几句,你就发火要走人,本王没错,哪里需要向你道歉?”
宁宛“哦”了一声,道:“王爷,你的下属竟然吃里扒外,帮着一个外人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这是您自己的失职,你总不至于还指望我感谢你公正的处置了那个递刀子捅我的人吧?”
这话里,赤果果的带了几分嘲弄。
赫连墨川再次磨牙。
她这态度,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如今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你若还有不满,也大可提出来,不必这般冷嘲热讽的。”
赫连墨川觉得,他已经算是态度很诚恳了,这若是换了旁人,都不配得到他这么多句解释。
然而,宁宛这个女人显然很不识抬举,在他说完这话后,竟又不接他的话茬了,让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赫连墨川活了二十年,何时受过这等闷气?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他理亏。
“此事,本王也会寻机会与傅小姐对峙,若那封情诗当真是她捏造的,本王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宁宛低头,全程听着赫连墨川在那里说着,半点要接话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她就真的只是个大夫,除了来治病,旁的一概听不见。
赫连墨川脸都青了。
他都表态到这个份上了,姿态也尽量放低了,这个女人,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
况且,谁让她自己不注意分寸,老是跟那些皇子们搅和在一起的?
她前两日还上了赫连风的马车,这一度让他很是气闷!
这个该死的女人,脸上都顶着那么大一块胎记了,竟然还能招蜂引蝶,他心里莫名的,就觉得很是恼火。
时间一到,宁宛拔腿准备走人,却被赫连墨川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蹙眉,不满的看着他:“王爷,随行队伍中有太医,相信您也带了自己府中的府医,按摩的事情,就不需要臣女了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孤男寡女的,终是不太妥当,明日这猎宫里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赫连墨川冷笑道:“怎么?上赫连风的马车你都不怕人说,来本王屋里治个腿就怕人传了?”
宁宛觉得,这货又要找事了,她实在是累得很。
“王爷,你老这么说话,我会觉得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