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施施然的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杨姨娘。
不愧是能生出宁仙儿那种小白花的女人,虽然已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了,可那一张脸却保养得极好,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你要本小姐怎么帮你?”宁宛问。
这时,宝珠给宁宛上了茶,宁宛就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并没有开口让她起来的意思。
人家喜欢跪,那就跪着呗,又不是她要求的。
杨氏挪了挪腿脚,似是有些跪麻了,但宁宛没让她起身,她只能咬着牙跪到底。
“大小姐。”杨氏用帕子掖着眼角,一息间情绪就到位了,“妾身知道仙儿自小被娇养着长大,被宠得有些自恃甚高了,她得罪了平凤郡主,自是与她的性子有关,妾身不求别的,只求大小姐能去帮仙儿看看伤。”
宁宛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心里暗暗惊叹道,看来这杨氏果真是有点道行,知道宁仙儿惹了夏婉君的事情,求也没有用,便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她去给其看诊。
“你怎么不去求国公爷到宫里请太医?”紫苏疾言厉然的说道,“你一大早的跑来我们小姐院里跪着,张口就是要我们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小姐对你们母女如何了。”
杨氏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是我没表达清楚,我就是想来请大小姐去给我家仙儿看看诊,那宫里的太医,毕竟都是男子,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看伤,终是有些不太妥当,所以,我才求到大小姐跟前来的。”
但是,任凭她说出了朵花来,宁宛也只是冷冷的丢了一句:“本小姐没空,你们去请太医吧。”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对于一个处心机虑处处想要给她使绊子的人,她可一点也不想救。
况且,那杨氏一点规矩都不懂,红口白牙的,张口便让她去给她女儿看伤,却连个诊金都不拿出来,真当她们母女在她这里有几钱银子重的亲情呢?
杨氏显然没料到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宛竟然软硬不吃,而且,还拒绝得如此干脆!
她难道就不怕传出去说她冷血无情,对亲妹都见死不救吗?
杨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良久,她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出去了。
杨氏一走,宁宛就从着马车出府了。
她先是去了一趟摄政王府,管赫连墨川要了点人手,然后又转去六王府,给赫连端复诊完,最后又去了一趟绿柳巷,将里面的机关暗卡又重新布置了一遍,等她回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她前脚回府,后脚便有人禀报了宁清远。
“国公爷,大小姐又去了绿柳巷。”
宁国公眉眼一沉,看来那个平娘还真是厉害,一回京就使得他那个逆女为她跑前跑后的,伺候他这个亲爹都没这么全乎的。
“本公知道了,退下吧。”
深夜,一道黑影迅速的掠向绿柳巷,直接翻墙入院,进了平娘的房间,拔剑就要朝床上刺去。
不料,屋子里有机关,无数暗箭朝着他飞射而来。
人刚滚出屋子,那边早已埋伏好的高手又持刀砍了过来,两方几番交手后,黑衣刺客竟半点便宜也没讨着,胳膊上还被划了一刀,最后院子里还有一波暗器,无奈之下,刺客只能翻墙而逃。
院子里的人并没有追出去,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左邻右舍,但因为害怕惹祸上身,便都没有出来看。
没多久,一切又归于平静。
翌日,暗卫回来禀报的时候,宁清远整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你说什么?暗阁的人居然行刺失败了?”宁清远有些不可置信,“那不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吗?不过是让他去杀个妇人而已,这怎么还能失手呢?”
他可是花了三千金啊!
暗卫拱手道:“据说,那院子里布置了无数机关暗器,每走一步都能踩着个暗卡,暗阁那杀手,一个人应付不来。”
宁清远铁青着一张脸道:“一个人应付不来,就多找几个人,他拿了本公的金票,难不成就白拿了吗?”
暗卫不敢吭声,宁清远烦躁的将人给打发了,转头决定再出去留个记号,约暗阁的人晚上再见一面。
可是,这一次暗阁的人似乎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愣是没人来见他。
“国公爷,那暗阁的人,莫不是想拿钱不办事?”亲随道,“那咱们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想到那白白丢失的六千金,宁清远心都在滴血。
“暗阁的人敢拿钱不办事,做梦!”
就在这时,暗卫匆匆来禀:“大人,绿柳巷昨夜遇刺,今日那妇人便告到了府尹衙门,要求捉拿刺客,京城府尹为了邀功,递了牌子要求进宫见皇上,要亲自带人去捉贼。”
宁清远嗤笑了一声,就京城府尹那个饭桶,他也能抓到人?
不过,绿柳巷那边既然报了案,那么,他自然也得自请替皇上分忧。
半个时辰后,一身官服的宁清远便进了宫,对着皇帝,义正言词的说道:“陛下,天子脚下,那些贼人竟还敢闯入良民家杀人,依臣之见,这除了那叫暗阁的组织,大概也没人了,不如,就让臣替陛下分忧,带着兵马去灭了这个组织?”
皇帝看着他,淡淡道:“宁国公今日怎的这般积极了?平日里让你出趟京,都要朕费好大一番口舌,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刺客也去你府上了?”
宁国公咬牙道:“回陛下,前几日,还有贼人上臣府上去偷东西,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臣自是义不容辞的。”
想到白白损失了六千金,他的心就在滴血。
帝王一向疑心重,宁国公主动请缨要做的事情,他又怎么能轻易的应允呢?
于是,他叫来了另一名武将,吩咐他带两千兵马,务必要去把那个害人的组织给捣了。
那将军领命去了。
皇帝看向宁清远道:“宁国公,朕并非不信你,而是,这等小事,怎么能让你去呢?”
宁清远闹不清皇帝在想什么,当即也不敢多话,唯唯喏喏的站在那里,被迫的跟皇帝聊了几句后,这才被放了行。
他前脚刚回到国公府,后脚亲随便给他递了封信。
“国公爷,绿柳巷那位派人送来的。”
宁清远闻言,当即便将那封信给夺了过来,拆一就看了起来。
【今夜亥时,绿柳巷见,若是不来,我便将当年之事悉数说给大小姐听】
信的末尾,赫连就“平娘”二字。
宁清远死死的攥着那张信纸,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既然暗阁的人帮不了他,那他便亲自来动手!
思及此,他立即便让人将那封信给烧了。
东院。
宁宛正翘着二郎腿吃着葡萄,这是赫连墨川刚让人送过来的,连宁清远都没得偿到一口。
“小姐,听说廖将军领了兵去灭那暗阁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行,要知道,那暗阁里全都是高手。”
宁宛吐了颗葡萄籽,说道:“就是全部杀不死,也能捣了他们的老剿,你放心,他们没那么从容易被清灭。”
她那个渣爹自请去清剿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二,不过,这大概也快要狗腿跳墙了吧?
当天夜里,亥时一到,宁宛原本是想跟着去看个热闹的,可是,望月楼那边却出事了。
新换的掌柜急急忙忙的来敲宁国公府的门,门房找不着宁清远,就只好去东院寻宁宛。
“听说,望月楼白日卖的那些冰饮了,出了点问题,现在几十个人在各大医馆排队等着救治,他们说是我们望月楼做的东西不干净,让他们吃坏了肚,要求我们望月楼赔偿,这大晚上的,差点就把望月楼给烧了。”
门房将来人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后,便觑着宁宛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那人现在还等在门外,问咱们要如何处置?”
宁宛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白天吃的东西,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吧,这个时候集体闹肚子,这怎么还能扯上她的问题了?
“这些人怕不是商量好了来讹咱们的吧?”紫苏愤愤不平的说道,“你把那掌柜的带进来,小姐要亲自问问他。”
门房应了一声,就出去领人了。
不多时,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便被领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对宁宛施了一礼,道:“大小姐,那些人都去看过大夫,大夫说他们是硝石中毒,可咱们店里,哪来的硝石啊?”
在他看来,那硝石就是用来制火药的东西,普通人就是想买,那也买不着啊,这怎么还能做给客人吃呢?
宁宛一听硝石,眼睛便不由得眯了眯。
她看向掌柜的,问:“店里的冰,都是从哪买的?”
掌柜的擦了把额上的汗,说道:“就前面的梁记冰铺,但望月楼往年都是在他们那买冰的,从未出过问题,按理说,与他们的冰也没什么关系吧?”
宁宛想了想问:“那你们今日用剩的冰还有吗?运点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