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楞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墨川,这宁小姐正在热孝中,怎么能成婚呢?”
赫连墨川拱手,说道:“臣弟自然知道,国公府正在办丧事,不该办婚事!可如今看见因为这件事,这么多人质疑本王新王妃的身份,臣弟也只能这么做!宁宛曾救臣弟与危难之时,更是治疗时疫的功臣,臣弟心疼她,不想让她继续的遭人非议!”
皇帝点头,宁清远发疯跳井而亡,这本就是皇帝间接下毒所致,所以对国公府,他是有愧疚的,可热孝内完婚,这让皇帝也很为难啊!
“此事不能光听你一人的,如今国公府已经没有了长辈,也无人能商议,来人,宣国公府大小姐宁宛进宫!”
皇帝宣旨入宫,宁宛得知消息,眉头微蹙。
“臣女还在热孝中,此时入宫,岂不失礼?”
宣召的内官赶紧说道:“这是皇上口谕,还请宁大小姐尽快入宫!”
宁宛明白了,去换了一身素服,跟着内官入了宫廷,进入大殿,远远地,宁宛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赫连墨川。
“臣女宁宛,叩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宛行叩拜之礼,皇帝赶紧抬手说道:“宁小姐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
宁宛起身,她身上的素服,跟在场的群臣尤为格格不入。
“方才,摄政王请旨,要与宁小姐明日成婚,不知道宁小姐您意下如何?”
明日成婚?
宁宛诧异的看向赫连墨川,却看见了他热切的目光,就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什么,眼神中的迫切,让宁宛的心中一颤。
“臣女还在热孝中,并不适宜成婚,这也并不合礼制!”
“宁小姐说的是,朕也是这么跟墨川说的,可这家伙非要跟你成亲,就好似明日不成婚,宁小姐就要跑了似得!宁小姐,摄政王对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能负了他啊!”
宁宛面色低着头,心情并没有因为赫连墨川的求娶,有任何的波澜。
“臣女以为,王爷此举,应该是体恤臣女,如今国公爷去世,国公府一夕之间便大厦倾倒,臣女的身份,更是一落千丈,早已无法与摄政王匹配!所以臣女此来,也有一请求,还请皇上恩准!”
赫连墨川听闻,顿时就急了,说道:“宛儿,不可任性!”
宁宛叩首,缓缓地说道:“臣女家生变故,身份地位早已不如往日,摄政王乃国之倚重,更是皇亲贵胄,臣女这等身份,岂能高攀?
若是再拿着皇上之前的赐婚旨意作为凭借,逼摄政王娶我,此等事臣女做不到,也不会做!所以,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要与摄政王解除婚约!”
“宛儿,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何时说过要与你退亲了!”赫连墨川也急了,着急的说道。
宁宛平静的看着他,说道:“王爷要臣女热孝中出嫁,可曾想过,世人得知此事会如何想?他们会想,此事定然是臣女逼王爷就范,甚至还会说摄政王乃是被女色所迷,所以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这世道便是如此,男人不管犯了什么错,那都不是错,一旦掺和了女人,若是这男人位高权重,便一切都是女人的错了。
宁宛在国公府这些年,尝尽了人间疾苦,岂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女子要立于世,便要历经千难万难,而她现在的确需要好好考虑跟赫连墨川的婚事了。
“皇上息怒,臣弟莽撞,先行告退了!”话落,赫连墨川突然飞身而起,抱着宁宛飞出了大殿。
连皇帝都愣住了,看着地上的轮椅,诧异非常。
“摄政王的腿,这是已经痊愈了?”皇帝话落,站在旁边的侍卫赶紧回禀。
“启禀皇上,摄政王的腿并未痊愈,只是他就算是不用腿,也能施展内力,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所为!”
赫连墨川是真的急了,哪怕是被皇帝知晓他的腿已经痊愈了,也在所不惜,他抱着宁宛出了宫,宁宛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一直都在挣扎。
“赫连墨川,你放开我!”
“不放!宁宛,你今日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竟然还要退婚,本王告诉你,只要本王还活着,你就休想退婚!”
抱着宁宛,赫连墨川离宫之后就直奔郊外,来到一片竹林才停下来,宁宛被放下之后,就一把将赫连墨川给推开。
“为何要退婚,难道就因为芸娘是本王的人,所以你才要抛弃本王?宁宛,你明明知道,在本王的心里面,你才是最重要的,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为何不肯相信赫连墨川,宁宛也在问这个问题。
“摄政王若是要再提成亲之事,还请摄政王免开尊口!若是非要逼臣女出嫁,臣女只能抗旨拒婚!”
赫连墨川气的大喘气,可对宁宛,他又无可奈何。
“宛儿,本王此举并非看轻你,而是想成为宛儿你可以依仗之人!你我若是成亲,你便是摄政王妃,京城里谁还敢看轻你!”
赫连墨川的心是好的,只是太过急切了。
“宁宛虽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也有立于天地的勇气,而不是事事都找男人去依靠,反而让人瞧不起!如今,国公府大丧,臣女需守孝一年方可议婚,摄政王若是等不得,大可以另娶他人!”
“胡说八道!宁宛,你给我记住,本王除了你不会娶他人,而你宁宛除了本王,也休想嫁给别的男人!”
宁宛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男人执着起来,就跟小孩子一般,她看着赫连墨川,眼神清澈。
倒是赫连墨川,神色慌张,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淡定沉稳。
“摄政王真是好笑,您处处欺瞒与我,又常常利用我,却还能摆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您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所谓承诺,在我的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吗?若是摄政王急着娶妻,臣女办不到,您大可另娶他人!”
赫连墨川气急,伸手握住了宁宛的肩膀,感觉到肩膀上的刺痛,宁宛微微蹙眉,却并未叫出声。
“宁宛,你要逼疯本王是不是?你到底要本王如何对你,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可以吗?”
明明二人面对面的站着,距离也不过咫尺之间,可赫连墨川丝毫感觉不到宁宛的心,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慌。
“我又不是吃活人心的妖魔,要王爷的心有何用?如今,国公府徒生变故,臣女又是重孝在身,不便于王爷见面,就此冷静些时日吧!”
宁宛扭头就走,赫连墨川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情更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可就这么放任宁宛在这里荒郊野外,赫连墨川自然不能,便冲过去将宁宛抱起,二话不说就朝着城内走去。
只是到了城门口,就发现有车驾等在门口,宁宛赶紧拽着赫连墨川的衣服说道:“众目睽睽之下,你的腿不能暴露,还不快将我放下!”
宁宛话落,赫连墨川的脚步顿住,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却笑了。
“看来宛儿还是关心本王的,你可知这段时间,因为宛儿的冷待,本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怕被宛儿抛弃!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家伙竟然还来卖惨,宁宛也是服了,好歹也是个摄政王,还能不能有点志气。
到了跟前,看见这些人的装束,宁宛知道这是赫连墨川的人,二人这才上了马车。
外面是侍卫也开始禀报说道:“皇上方才询问了王爷的腿是否已经康复,王爷,您的腿怕是瞒不住了!”
赫连墨川扶着宁宛坐下,对这件事并未有什么担忧的。
“瞒不住了又如何,早晚都是要让人知道的,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继续瞒下去了!走吧,回国公府!”
马车上,赫连墨川的眼神就没有从宁宛的身上移开过,见她脸色苍白,神情中很是憔悴,便心疼不已。
“国公府的事情,本王会派人去处置,你大可不必亲力亲为!”
“国公府虽然并未善待与我,可那里毕竟是我出生的地方,怎能在危机之时弃之于不顾!倒是王爷,关心臣女还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宛儿知道本王要做什么?”
宁宛摇头说道:“臣女不知,也不想知道!王爷如何去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又何须臣女去关心?正好国公府大丧,臣女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置,你我还是各自相处,最为妥当!”
赫连墨川蹙眉,对于宁宛的推拒,很是生气,可想到芸娘的事情,他其实是理亏的。
“宛儿,既然你想静一静,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好好在国公府里休养一段时日!只是宛儿,你不能让本王等太久!”
马车已经到了国公府的大门口,宁宛下马车的时候,国公府的马车也已经赶了回来,紫苏跟白术都很担心,赶紧跑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紫苏很是不悦的看向了马车上坐着的赫连墨川,扶着宁宛下了马车。
“冷离本是王爷的金鳞卫左使,我一个无权无势,又无官职的人,岂能留冷护卫在身边护送!冷护卫,你今日就跟着王爷回去吧,国公府如今已经成了京城里的煞星,人人避之不及,根本也用不着护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