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卉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搭在齐云山的书桌上，随着她的沉思敲了敲。
沉吟片刻后，苏卉莞尔一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坐船虽是一条捷径但却比双腿走路多了一条风险。SC一旦倾覆，便是万劫不复，如果这是齐老会长想要的，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齐云山却道：“倾覆不倾覆，都各占一半的概率，年轻人要想成大事，还是不要过于理会世俗束缚的好，大胆去做，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是大胆也要有一个度，SC的过去哪一样揪出来都可以让SC瞬间倒塌......”
还未等苏卉说完，齐云山插话道：“只要没有人特意去查，谁会知道？现在有几个人敢动SC？当然，除了你跟我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小卉，不跟顾景琛不一样，SC是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你忍心看他瞬间倾覆万劫不复吗？”
苏卉叹道：“但我也知道，孩子做错了事需要得到相应的惩罚，不然孩子不会知道如何明辨是非。”
“所以，你是确定要跟我作对了？”
齐云山的微笑道，笑容让他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几分，衬托了他眼中的汹汹杀意经过岁月的沉淀愈加浑厚，“你要明白，你跟SC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倘若SC出了事，你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那我们拭目以待咯。”
苏卉话落，齐云山的手下就连门都忘了敲地冲到了齐云山的面前。
“不好了，几个站在您这边的老董事被上面查了，还有几个摇摆不定的，已经主动去自首了。”
现在SC已经各自以苏卉跟齐云山为首分成了两派。站在苏卉这边的大都是苏卉执掌SC九年来的新起之秀，而跟齐云山沆瀣一气的则是老一辈的且手上不怎么干净的。
齐云山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卉，“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苏卉盈盈一笑，“没做什么，只是那些追随你的人大都有一个人特点，年纪大了，一脚迈进了棺材，跟儿孙的福祉相比，他们更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跟齐老这样孑然一身，连唯一的女儿都可以为了利益出卖的父亲的相比，他们多了一丝人气。”
“苏卉！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苏卉颔首谦逊道：“不是你小瞧了我，而是你小瞧了你的外孙，若不是你的外孙早早地为我铺好了路，我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找到那些前辈的弱点而后逐一击破呢！”
“顾景琛？”齐云山在口中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万万没想到，顾景琛这个曾经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外孙竟然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
SC第一次遭受重创就是顾景琛搞的鬼，没想到历史会在十年后再度上演。
他以为苏卉接手SC会为SC加上一层保护伞，却不想到最后竟是苏卉跟顾景琛一起洗刷了SC当年遗留的污垢。
不过苏卉有一句话说对了，像他这种一脚迈进棺材的人，儿孙的福祉确实已经高于个人的利益。
回想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顾景琛了。
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睁开眼睛后，混沌的眼睛中是涌动的情绪却是清晰的，“顾景琛现在在哪儿，他怎么不自己来见我？”
苏卉反问，“当初你为了逼他回SC不惜绑架校车，杀害了数十名无辜的高中生。他身上四分之一的血跟你是想同的，而你是杀人如麻的凶手，你让他以何种心态见你？”
齐云山的身子晃了晃，苏卉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一般插在他的心房，人老了，真的能看开许多。
眼里没那么多名与利更多的是想有人陪在身边。
自从女儿嫁人，他已经在雅阁独居了近三十年，刚开始还好，可是后来年纪大了，病痛找上了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都是用钱买来的劳动力，机械地做着本职工作，没有一个人真心关心过他。
他终于意识到，金钱名利地位不过是身外之物。
所以他后悔因为商业利益应硬生生拆散了女儿跟心爱之人，将女儿嫁进顾家，让女儿在抑郁中早早地结束了那一生。
齐云山扶住桌子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所以，你现在也是来劝我自首的？”
苏卉冷淡道：“你的罪行警方会抽丝剥茧，终会还死者一个真相，而我是为神沈真真的事来的，当初沈真真走丢，是你最先收留了她对吗？”
齐云山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体力不支是常事，他坐到椅子上用茶顺了口气，长长叹息了一声后，讲述了他跟沈真真之间发生的事。
他不是为了帮苏卉，而是他真的太孤独了，给苏卉讲故事，也算是有个人陪他。
......
从齐云山那儿，苏卉大致知道了沈真真的那三年。
齐云山找到沈真真后，本想直接将沈真真送回苏家，以此来跟苏家交好，是沈真真自己贪玩甩开齐云山派过来照顾她的人自己一个人出了门，却不想遇到了人贩子，被绑去跟一帮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儿一起服侍丑陋有怪癖的恶心男人。
沈真真是那帮女孩儿中最叛逆的一个，也是遭受最多毒打的一个。
她天生逆骨，那些人越打她她越反抗。
齐云山找到她时，她正被那帮人吊在树上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而她紧绷着小脸不仅不喊痛，却对着那个打她的男人破口大骂。
当齐云山的人制服人贩子救下她之后，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袖珍的小刀，她一个一个走过人贩子，小刀也在人贩子喉咙一个一个划过，五个人贩子依次倒地再没醒过来过。
齐云山再次提出将沈真真送回苏家，可沈真真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却混进被救下来的女孩子们进入了福利院。
齐云山去福利院找她，沈真真却明确表示她不想回苏家，她说她现在这副样子更比不过妹妹，父母一定更爱妹妹一点，她才不要回家。
齐云山救沈真真只是为了讨好苏家，沈真真反抗强烈，他也对沈真真失去了兴趣，再没强求。
直至后来，他听说沈真真在那家福利院因为虐待儿童被封。
沈真真也是在福利院被封的那几天，被沈夫人带回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