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火车上遇袭被绑架,封朔怕祝云媱会对列车有阴影,特意找了一辆吉普车。
打算先去找萧家,随后一路开回京市。
当然,车子是小张开的。
得知自己被委以司机的重任时,小张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他陪着团长和嫂子一起坐火车,心里还是有点压力的,感觉挡在两人中间很碍事。
让他开车,起码还有事情要做。
很快,他又不淡定了。
他看着一向轻装简行的封团长,特意找来了软和的垫子和精巧的小毛毯,还在车子准备暖水瓶泡了红枣水,搭配红豆米糕。
米糕用白瓷小碗装着,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纱布保温。
“立了秋,北方一天比一天冷。注意一点总是好的。”
封朔把座位铺好,将人抱上车,盖好小毯子,还准备了一个暖手炉。
祝云媱刚坐上车,没一会功夫,又是热茶又是暖炉,额头很快就凝出了一层的薄汗。
她挺不舒服地掀了掀小毯子,封朔大掌一挥,将人搂进怀里。
“必须要做好保暖。你是要盖毯子,还是被我抱着?”
封朔当前面开车的小张是空气,压根就没有控制音量,一车子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祝云媱倏地一下,脸蛋绯红,气急败坏道:“封朔,我们明明说好的!你出尔反尔。”
“我只是在哄你,没有大肆宣扬说我们和好了。”
封朔理直气壮地将祝云媱抱进怀里,又随手搭了小毯子的边角,漫不经心地朝前头瞥了一眼,开口:
“小张,我有没有说过,和你嫂子和好了?”
“啊?!”
小张正襟危坐,双手中规中矩地搭在方向盘上,眼睛平视前方,目光歪都不敢歪一下,就连后视镜都恨不得掰折了扔掉。
怕一不小心偷看到团长对嫂子献殷勤,会被扔出车外。
偏偏团长还挑这种问题!
能问吗?
问了,他敢回答吗?
“团长!前头路上有个大坑!您和嫂子坐稳了!”
小张调整方向,一脚油门,朝着路边的一个小小水坑冲了过去。
前后轮胎不偏不倚地压进了水坑里。
车子左右颠簸,车速却没有丝毫减缓。
封朔是正儿八经端坐着,纹丝不动。
可祝云媱半靠半躺在人怀里,稍一颠簸,人就有些重心不稳,下意识就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肩膀,借力稳住自己。
封朔的大掌顺势就滑到她的后腰,轻声哄:“小心!”
祝云媱没好气地往上斜了人一眼,立刻扭过了头,再也不理他了。
林场的路不算特别好走,路上总有石子水坑,车速也时缓时慢的。
颠簸久了,祝云媱生出一些困意来。
刚嘟囔完一句:“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眼皮子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她翻了个身,埋进封朔的怀里,打起了盹。
刚才还笑意盈盈低头哄人的封朔,一秒收敛起眼中的温情,抬眸冷声对小张强调:“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别再歪歪扭扭耍心眼。”
“是,团长!”
小张就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封团长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赶紧老老实实地开车了。
赶到萧家院子时,太阳尚未西沉。
吉普车停在院门口。
封朔领着祝云媱下车,又从车厢里拿出一篮子的麻花糕点和一篮子的苹果梨子,朝着出门迎客的萧家姑婆和舅老爷笑了笑:
“打扰了,路上正好瞧见有点心,顺道带了一点。”
舅老爷耳背,听着止不住地点头:“小伙子肾虚要鹿血?有的,有的!家里有鹿血的。进来吧,新鲜的!”
“……”
封朔一手麻花一手梨,沉甸甸的,没法直接送出去,只能提进屋里。
萧家姑婆没好气地拍了自己大哥一把:“胡说八道!人家是大团长,血气方刚呢!喝什么鹿血,小媳妇吃得消吗?”
舅老爷嘿嘿直乐:“我给他拿大碗盛!长得俊,像我年轻的时候。”
老人说着,摇摇晃晃就往后院走。
小张在旁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的,伸手要去扶。
萧家姑婆笑嘻嘻道:“小伙子,不用管他。你把车子停到院子里头,贴着屋子停,前两天还有熊光顾呢!别挠坏了车子。”
“好的,我把车子挪进来!”
小张听到熊,脸色都变了,还故作镇定地假装不怕。
祝云媱见状,弯了弯唇角,朝着萧家姑婆说:“叨扰了。”
“哎呦,都长那么大了!当年我去海城向你母亲道谢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我单手就能抱起来呢!”
萧家姑婆捏捏她的脸颊:“还是瘦了点。怀着双胎呢,适当可以进补,要不然身体也虚。”
“既然来了,让姑婆给你好好补一补。”
“谢谢姑婆。”
祝云媱乖乖巧巧地挽着萧姑婆的臂弯,一起往屋里走去。
萧姑婆的手很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脉,不动声色地探了探。
进了屋,刚一坐下,萧姑婆就道喜:
“身子骨挺强,底子好。吃了点苦头,但是都养回来了。你这趟受伤,谁给照顾的?封老太太特意给你寻了人调理的吧?”
祝云媱抿了抿唇,视线瞥向封朔。
封朔汗颜:“没有。出了事,还没敢和家里说,怕老人家担心。一直在军区医院里看的,挂了好几天的盐水,医生说药劲大,怕对宝宝们不好……”
说到最后,欲言又止,面露羞愧。
萧姑婆努了努嘴,冷哼一声:“你该不会觉得,我还得夸你一句疼媳妇儿吧!孩子保不住,伤到了你媳妇儿,人还不是一样痛!你们小年轻做事顾前不顾腚,不痛到自己身上,就乱出主意,自己感动自己!”
她说完,心疼地摸了摸祝云媱的手背:“还是我们云媱自己争气。”
祝云媱憋着笑,偷偷看了封朔一眼,还有些得意。
封朔没恼,挺谦逊地应了一声:“您说的是,我一定注意。”
萧姑婆点了点隔壁的房间:“云媱啊,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你先去泡个澡。我准备了药浴,一会水该凉了。”
“多谢姑婆。”
在外人面前,祝云媱不好拉着封朔一起去,只能一个人过去了。
屋里就剩下萧姑婆和封朔两个人。
萧姑婆瞅了一眼屋外已然黑下来的天,伸手在封朔眼前晃了晃:“屋里点了灯,还是看不见吗?”
“……”封朔身形一颤,视线顺着声音的位置移过去,昏暗的豆油灯灯下,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青布衫。
“嗯,天一黑,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