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
黑熊的嗥叫越来越近,祝云媱的眼睛适应后,一抬眸就看见了扑过来的血盆大口。
她吓得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但眼睛很快被人蒙上。
整个人都被纳入封朔的怀抱里。
“媱媱别怕,我在。”
封朔低沉的嗓音压在她的耳畔,前所未有的沉稳。
但祝云媱之前的勇气和胆量在此刻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封朔护在了身下,扑倒在地,后腰还有封朔宽厚的大掌作为支撑。
“封朔,你干什么,它会吃了你的!你快起来啊!”
祝云媱什么都顾不上了,哭喊出声,双手一直奋力去推封朔。
娇俏的声音很好辨认。
封朔一下就找到了她颤抖不已的唇,没有半点犹疑,直接吻了上去。
“怕什么,我骨头硬,咬不死。”
最后关头,他只想亲吻自己的爱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吻她!
祝云媱和封朔贴得很紧,能感受到他的心若擂鼓,知道他心甘情愿当自己的肉盾,眼泪再也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两人的后背,大黑熊又是一声嗥叫。
随后,猎枪“嘭”的一声炸响。
“嫂子!团长——”
“云媱!封朔——”
“天煞的熊瞎子!老子灭了你!”
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
随着一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大黑熊应声倒地。
所有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封朔和祝云媱搀扶起来。
祝云媱脸色惨白,手却不肯从封朔的腰间松开。
刚才黑熊想要咬下来之前,一个巴掌打到了封朔的后脑勺上,现在男人是瘫软的。
祝云媱吓得腿都要软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揪着封朔的,至于身边还有谁在,根本都不知道。
不住低喃着:“我以为已经把熊骗走了……不是已经骗出去了吗……都是我的错……”
“张同志,我俩一起把封团长抬进去!叶子,你和大姑一起扶祝大小姐进屋!”
说话的人,是萧家现在当家的萧老大。
他常年在山里跑,皮肤晒得黝黑,说话中气十足,嗓门很大。
一开口,就稳住了眼下的局势,也让萧姑婆一下有了主心骨。
“哎呦,你们回来了就好!快快快,快把人抬进去吧。”
“慢点,小心点!”
放倒黑熊的那记猎枪,是舅老爷打出去的!
这下,他容光焕发,整个人好像已经从多年的混沌中走出来了,平日里碎碎念很不正经的那张嘴,闭得严严实实,闷声不吭,又有条不紊地做着事情。
电闸被送上去了。
堂屋是家里最亮堂的地方,小张和萧老大先拿了一床褥子直接铺在地上,将封朔平躺在地,给他做检查。
负责检查的人,是萧老大的媳妇,叶子。
叶子将松散的头发重新盘起,洗了一把手,一手打着电筒,一手轻轻地按压封朔的脑门,一寸寸检查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封朔的脸上。
惨白如纸,眼皮阖着,眼珠子动都不动,毫无生气。
祝云媱见状,得捂住嘴巴,才能不哭出声音来。
萧姑婆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抚:“没事的!萧家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和药材!大不了住上十天半个月,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男人。”
送好电闸的舅老爷,扛着自己的针灸箱子出来了。
他把箱子往叶子手边送了送,弯腰打开,自顾自地点起了酒精灯。
“爹?”
萧老大挠挠头,觉得不可思议,问了一句,“您要亲自动手啊!”
舅老爷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嘟囔着:“碍事。”
随后,把针递给了儿媳妇叶子。
叶子哭笑不得,冲着萧老大摆摆手,示意他先到外头把黑熊处理了。
萧老大起身离开,叶子转头和祝云媱交代。
“我要施针了。您要是害怕不敢看的话,要不然先回屋休息下。”
叶子说话和她男人一样,相当沉稳,能在一片混乱中,给祝云媱吃下定心丸。
祝云媱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陪着他。你扎针吧。”
“好。”
银针没入了封朔的穴位。
扎得很深,祝云媱别过了脑袋,又强迫自己认真看着,替人祈祷打气。
一根一根地数着。
半个小时后,当又一根针没入太阳穴时,封朔终于吐出一口浊气,眼皮微微颤抖。
叶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继续施针。
四周的氛围,这下才稍微宽松了一些。
所有人都陪在屋里,整整一晚。
……
第二天清晨。
祝云媱被萧姑婆催着吃早餐,瞥见萧老大搞来了一辆板车,正和几个村民把黑熊捆上去,舅老爷就坐在大马路上,拦着不动弹。
“怎么了?”祝云媱语气恹恹的。
萧姑婆盛粥叹气。
叶子解释道:“现在有政策,熊瞎子不让捕杀了。昨晚,家里的猎枪没有打中熊瞎子,是我们随身带的麻醉枪暂时打晕了它。今早,张罗着要把熊瞎子扔回山上去。爹不乐意,要宰了它。”
“……”祝云媱握紧了拳头。
她红着眼睛,看着外头争吵不休的人们。
如果封朔醒不过来,她也想要宰了那头熊!
即便知道无济于事,也非得做点什么,才能平息心头空缺的那一块。
“小张。”
看了一会,她喊来了小张。
小张胃口也不好,喝了一碗稀粥,就蹲在院子里自责。
要是昨晚,他晚一点回来,不打远光灯,是不是就不会激怒熊瞎子,不会让团长受伤了。
一听到祝云媱喊自己,他耷拉着脑子就过去了。
“嫂子,都是我的错。”
他道歉。
祝云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应他这句,只是朝外面点了点:“你跟着萧老大一起去吧。我有个想法,你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小张凑上前,祝云媱对着他耳语几句。
没一会,外头的人推着昏死过去的黑熊,上了山。
祝云媱喝了一碗鸡丝粥,味道没有封朔煮的好,大概是自己哭的太多了,嘴里都是苦味。
她吃完,就跪坐在封朔旁边,亲手喂他吃中药。
萧姑婆递过来一个涂抹的药膏:“云媱,你帮他胳膊上的伤,也涂点药膏吧。”
胳膊?
祝云媱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封朔的胳膊也受了伤。
她狐疑地卷起了封朔的袖子,青紫一大片,看的很是吓人。
“昨天被熊打的吗?”
她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又不对,昨晚自己陪在封朔的身边,根本没有看到叶子检查他的胳膊啊!
萧姑婆怎么知道的?
祝云媱抬眸不解地看向萧姑婆。
姑婆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们两个,都快要演成梁山伯与祝英台了!你瞒我,我瞒你,什么事情都不敢说。你昨晚是故意没有泡药浴,想知道是谁把你抱回床上的吧?”
祝云媱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不知道这和封朔胳膊上的伤有什么关系。
姑婆抿了一下唇:“你们来的那天,我就看出封朔的眼睛出了点问题,他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我又没有针灸的手艺,只能等侄媳妇叶子回来。
“他是夜盲,天黑了才看不见。怕中间露馅,我安排你们住不同的房间。
“原来很顺利,结果住了一晚,他就气急败坏地找我,质问是不是有别人进了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