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叶子已经扶着封朔坐起了身,靠在用被褥子搭起来的软靠上。
封大团长的脑袋上,扎满了银针。
祝云媱进屋的时候,眉眼上的几根晃晃悠悠,颤动得特别厉害。
“媱媱……”
他声音有点哑。
见到人的时候,眼眸倏地就点亮了,手臂不由自主抬了起来。
叶子见状,赶紧叫他别乱动。
“等等!别激动!保持心情平静啊!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我先替你把银针拔下来。哎呦喂,太危险了……”
她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地替封朔清理了脑袋上的银针,朝祝云媱看了一眼,弯了弯唇角:
“也算是因祸得福,熊瞎子扇的那一下,应该是把淤血运开了。现在能感觉到通畅了。”
叶子说完,祝云媱眼眸微微一颤。
“那晚上也能看到了?”
叶子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了。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祝云媱感激地握住她的手,道了声谢谢。
封朔看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无声地抿了抿嘴,莫名有些心虚。
听媱媱的意思,应该是知道自己眼睛的问题了。
他臊眉耷拉眼,难得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先开口。
然而,萧姑婆和叶子很体贴地将屋子留给了祝云媱,说她们去做饭,不打扰了。
小院里的其他人也都不见踪影。
只有媱媱和自己。
门咔哒关上。
封朔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坦白:“媱媱,我……”以为眼睛很快就会好的。
话才开了个头,却被祝云媱抢了先。
“封朔,你觉得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吗?”
祝云媱语气温温柔柔的,声音也不大,但话一出口,还是让封朔的心哐当沉了下去。
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祝云媱闷声低笑:
“没想到,封大团长还挺大方。还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呢!”
“我不是……”
封朔想说自己不是大方,只是不想失去她。反正孩子生下来,都要叫他爹,自己又不能生,说到底是他占了便宜。
他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计较,不要多想,只要媱媱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人一辈子很短的,尤其是他们军人,时常有任务,枪林弹雨里穿行,真的不知道能够陪在媱媱身边多久。
要是有个一儿半女,媱媱也不至于孤单。
思绪千回百转,过了好一会,没听到祝云媱接自己的话茬,封朔试探地掀眸。
就看到祝云媱站在旁边,垂眸看着他,红着眼眶流着泪,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全,怀着双胎的小腹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平日里祝云媱总是穿着各式漂亮的布拉吉,伞状的裙摆很好的遮掩了身材的变化。
昨晚匆忙,为了寻个好的光线施针,封朔几乎就是躺在堂屋地上的。
此时此刻,他是从前所未有的角度看祝云媱。
隆起的小腹给了他巨大的视觉冲突。
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汹涌澎湃,全身血液逆流,横冲直撞。
脑海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没想清楚,但他很不喜欢,嫉妒的怒火已经燃了起来。
他用手撑了一把,就用的那只差点断了的手,撑着自己起身,顾不上其他,抱着祝云媱,一手搂着腰,一手箍在她的后脑勺上,往自己唇上压。
“媱媱……”
声音哑的厉害,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他不由分说地吻着她的唇,碾压撕咬,用力地表达着此刻内心的激荡。
祝云媱泪水汹涌,越亲哭的越凶,泪水滑落。
封朔尝到了心疼……
他舍不得分开,只觉得光是吻已经不够了,宽厚的大掌在祝云媱后背不住收紧。
“媱媱,媱媱……”
他喊一声,祝云媱哭的越厉害,直接都带出了啜泣声。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要抬手擦,封朔却将她抱得死死的,根本不给机会。
就这么着,她哭成泪人,都看不清封朔的眼眸。
只有耳旁不住低喃的“媱媱……”
“封朔,你放开我……”
她哭得恼了,眼泪不让擦,话也不让说,嘴唇恨不得焊死在一起。
想要推开他时,双脚又是一轻,整个人都被抱起来了。
祝云媱几乎是本能地仰起脸,直接就感受到了封朔呼吸出的滚烫气息,和她的哭腔纠缠在一起,燥热感油然而生。
封朔伤重初愈,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药香,有些苦却又让人莫名安心,祝云媱想要推开他的手,渐渐成了攀附的依赖,
大掌悄然滑下了拉链。
秋日的寒意从衣服缝里钻进去,祝云媱能感受到皮肤表面的寒毛不受控制地抖动颤栗,但还没有真正受凉,掌心的热意又覆了上来。
门哐当被踢开,又哐当被踢上。
恢复了视力的封大团长,即便在夜幕降临时,也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祝云媱睡的床,直接欺身而上。
“肚子……”
祝云媱被亲得气息急促,心都被吊起了起来,七上八下。
手脚更是没有力气。
但还是记得要保护肚子里的宝宝。
辗转那么久,特意来找的萧家人,为了保胎泡的药浴还惹出了那么多的乌龙,要是在这种时候,反而弄伤了孩子……
她真的会怄死。
理智恢复一些,她又窜起了大小姐脾气。
红扑扑的小脸,睫毛低垂,就是不看向封朔,歪着脑袋,故意刺激人:“那你觉得我的孩子是谁的?谁有这个本事,让一个住在军属大院里的团长夫人怀孕?”
“媱媱……”
封朔闻言,眸色不可抑制地变得阴鸷冷戾,因为隐忍额间脖颈都绷起了青筋。
他讨厌这个问题,不想回答!
祝云媱却自说自话:“真要有这么个男人,的确能当我祝云媱孩子的父亲。有勇有谋,有魄力,还够大胆……啊……”
一声惊呼,封朔直接将她掉了个,将人扣在自己的身上。
“你做什么?”
祝云媱差点没有坐稳,直接摔下硬炕。
长发在此时松散,披在身后,如同海藻一般浓密美丽。
月亮尚未爬上树梢,但银白的光晕已经透过窗户,铺洒到两人身上。
封朔不听祝云媱的冷嘲热讽,红着眼眶道:“所以,就是我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是那个有勇有谋……”
祝云媱快被这个木头疙瘩给气死了!
感同身受,很想找叶子问问当初是用什么揍的萧老大,她也要揍男人!
封朔一手扶着祝云媱,另一只手牵过祝云媱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别说了,这里好痛。媱媱是要杀了我吗?”
沉默了片刻,封朔自顾自地抬眸,对上祝云媱的眼睛:“管他们是不是,只要媱媱是我的,就好了。”
“就算追不回媱媱,就算离婚,就算你嫁给别人,只要你还能是我的,还能抱你,亲你,什么都不重要……”
服软的男人,眼尾都泛着水光,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祝云媱看着这一幕,竟被气到不知道该委屈还是该继续生气了。
她翻身要走,决定以后都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了!
“封朔,你就是个混蛋!孩子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戈壁石头里蹦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