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宋小天说着,又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显然,他把祝云媱与自己的疏远,原因都归结在祝云媱身上了。
祝云媱很平静地看着他:“只能怪你那天骑自行车太卖力了。”
太卖力?!
宋小天不解,想了好一会,脸上终于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
他顶了顶腮,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无奈道:“只是这样吗?”
“因为我好奇,想知道你那些货是从哪里来的,因此追了上去,你就对我这个人失望了吗?
“其实,我也不是非得知道那些货的来处,我只是对你……一个初到边防,就能游刃有余地接受新环境,还如此热情开朗活泼的女人,很感兴趣……”
宋小天说着,眼神渐渐落寞,已经失去了光彩。
“从那一天起,我就失去竞争机会了吗?”
祝云媱有些难耐地扶额,低头浅笑。
“小宋师傅,你母亲真的不用担心,我觉得你应该不缺对象。”
“我对你是认真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有如此的冲动。”
宋小天说完这句话后,下意识将手臂伸向前,想要牵住祝云媱,但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小宋师傅,尽管在生意合作上,我对你是抱有警惕,但其他场合上,我希望我们仍旧是朋友。今天我来找你,是真心想知道你是怎么和他们认识的?如果,你不方便讲的话,那今天就打扰了。”
宋小天的手悬在空中,尴尬地抓握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终于放弃试探,开口道:“以前我在服装厂当学徒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南方小厂的职工。回到边防后,也曾帮忙收过一些农户的棉花,蚕茧送去南方。我们那里的棉花种植不少都是劳改农场,零星的那些散户,根本也卖不起价,久而久之,也就搁置了。
“但你拿了成色那么漂亮的原料过来,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偷偷去了一趟南方。说来也是巧,撞上他们两个,也是因为好像听到了你的名字,一时觉得亲切,就去打了个招呼。
“我想,生意和谁做不是做。要是真就那么巧,遇到你的朋友,或许以后还能……”
说到这里,宋小天以茶代酒,一干而尽。
“直到前几天,他们被抓,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是你的朋友,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哎……”宋小天又是一声叹息,“果然,我们是有缘无份。”
祝云媱听得一愣一愣。
幽幽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得知我来了京市,才跟过来的吧?”
宋小天点了点头。
“小武离开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信封,我偷偷看了一眼,认出里面都是京市的地址。心想,你或许会来京市。
“封团长不能离开驻地,我心存侥幸。”
祝云媱彻底傻眼了。
她只是想来问问宋小天和那两个家伙的关系,害怕自己无形中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但不是想要听一堆有的没的深情表白。
此刻,她倒是迫不及待想要找一个镜子照一照,自己还成万人迷了不成!
“打住!”
她抗拒地伸手制止,“可以了。谢谢你告诉我来龙去脉,真的很抱歉,我的出现似乎让你很是困扰。但还是要重申一遍,不管我的婚姻走向如何发展,我对其他男人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我希望,之前的那批货,你已经全部脱手,并且没有亏本……”
“当然没有亏本!”宋小天急切辩解,“我不是因为货没卖完,刻意和你套近乎。我是真的对你……”
“可以了,小宋师傅。”
祝云媱微笑着起身:“很高兴你生意兴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云媱……”
宋小天跟着起身,想要去追。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烧素鸡出现,大白瓷盘子里盛着满满的汤汁,稍不留神就会洒出来。
“这位同志!请您注意素质和礼貌!我是给您服务的,但您也不能给我添堵!这汤要是洒了,您还得给我赔烫伤药膏呢!”
服务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宋小天眼睁睁地看着祝云媱坐上等候一旁的吉普车,扬长而去。
吉普车的发动机动静大得很,扬起的车尾气,更是模糊了他的眼睛。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宋小天颓然落座,讪讪地摇了摇头。
“还是输了。”
他啧了一声。
那声音和不远处的快门声,融合到了一起,成了最完美的掩饰。
……
吉普车上。
小张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不自觉地用力,手臂上青筋鼓起,骨节都泛白了。
祝云媱看了一眼,没好气道:“偷听到多少,打算给你们团长汇报什么啊?”
“啊,我其实,其实什么都没听到!嫂子就是昨天去布料厂帮忙当库管,今天路上遇到了熟人……没什么特别的。”
小张结结巴巴,额头都凝出豆大的汗珠了。
“夏天可是快要过了哦!你看看你,怎么还那么爱出汗,回去嫂子给你煲点绿豆汤吧。”
祝云媱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
吓得小张差点一个急刹车。
“嫂子客气了,我自己,自己煮绿豆汤!”
祝云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
“小张,那里是东北方向吗?那里有好大一片乌云……”
小张顺着祝云媱说的方向,瞥了一眼,倒没有那么伤感,反而变得坦然了。
“团长他们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保不齐,就这两天。”
祝云媱乐了:“你倒是会吹牛,他们才刚去呢!”
小张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一次去了那么多个人呢!要不是顾师长亲自下命令,谁能叫动行动组一半的人啊!肯定没问题的。”
是啊,去了一半的人呢!
这得闹出多大动静,才会从别的驻地派出调查组啊!
要不然就是驻地里头水深,要不然就是外头已经豺狼环伺,凶险异常了。
祝云媱的心,莫名又揪了起来。
……
此时,夕阳西沉。
陆琛的左手臂被打了个对穿,汩汩往外流着血,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止血绷带,一头咬在嘴巴里,慌忙地缠绕着。
“该死的!火力还挺猛!老闵还真是命大,能活着抬出去!”
他嘀咕了一句,身后出现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