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户外草地上,坐了一排男人。
余锦城眯着一只眼睛,单手比了个出枪瞄准的姿势,啧舌:“手痒。”
“手痒把手剁了,就痒不了了。”
一旁的小七,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余锦城觑他:“不知道幻肢痛吗?手剁了,一样会痒的。不信?给你找个人问问……”
小七挠头,侧目看到抓耳挠腮的杨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你又怎么了?”
“能怎么?邹妹不信我没事,非我是骗她的!我要骗她,能每天一个电话吗?那还是裴首长特意照顾,才能打的呢!”杨河气得牙痒痒!
小七哦了一声:“那你告诉她了吗?每天打电话,很不容易了。”
“……”一提杨河更郁闷了,他咬牙切齿,“说了!她说我是骗子,装成杨河和她打电话的!还说我可能都已经埋在东北林子里了。”
余锦城放下手里假想的枪:“……”
小七给嘴巴缝上了拉链:“……”
杨河自己仰天叹气:“……”
三个男人,异口同声:“老大什么时候来啊!”
正感慨着,就听到陆琛激动人心的一句:“来了,来了!真是被你们几个念叨回来了!”
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看到陆琛身后跟着的封朔,激动地同时站起来。
杨河直接就飞扑过去了。
“老大!团长!你没事了吧!太好了!都说你没事了,没看到人还是有点担心的……”
说着,他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封朔随手一个爆栗子敲过去:“站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都当爹的人了。”
杨河吸溜鼻头,哼唧道:“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们几个都没事了?检查都通过了吗?”
封朔环顾一周,看人都在了,目测没什么大碍,看着都挺精神的。
众人齐齐点头:“我们都好了!就等你的报告了。”
这次任务特殊,属于跨军区协助,上头的意见是共同进退。但凡少一个人没归队,全员留在原地,待命。
就连被派到公安部门协助的小七,也在抓获京市跟踪绑架偷拍狂后,结束外派任务,和其他人一起等封朔归队离开。
“老大,检查得早上空腹做,这会都下午了,估计来不及了吧?”
杨河想起这会的时间,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小七和余锦城相互对视,又很有默契道:“留下住院吧!明天早上,我们陪您去。”
封朔没好气地扫了他们一眼:“……”
“我先和主任打个招呼。闵副团的情况怎么样了?”
本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封朔看过去,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扭头问了一句:“陆琛?”
陆琛也垂眸,揉了揉额头。
“……他还没醒?”封朔有些吃惊了。
陆琛摇头:“醒了。但……又没完全醒。”
“什么意思?!”
说的云里雾里,弯弯绕绕,纯粹吊封朔胃口,他脸色已经板下来了。
几个大老爷们还是缄口不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封朔本能就觉得这事大概会和女人有点关系。
大概是因为他自己在林场也经历一次“二丫事件”吧。
于是乎,封朔也沉默了。
但他脑子还在转,猛地想起,祝云媱说了,送秦婶去包扎伤口后,要去看看盼盼……
一时间,封朔反而还着急起来了。
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后走。
众人面面相觑,跟着一起去了。
……
骨科治疗室里。
医生熟练地给秦婶上了石膏,安抚道:“万幸没有骨折,但有点裂缝。这几个月,就别用这个手了,还好左手没事,不会太麻烦人。”
秦婶一听要好几个月,老脸立刻就垮了。
“要这么久啊?医生,我是搞美术工作的,我们那儿大院里的宣传画一大半都是我画的呢!还有文工团姑娘小伙们的演出服,我也是主力军。这几个月都动不了……”
医生知道她是军属,这不是军属也进不来疗养院看病啊!
京市这地界,到哪儿都能碰见领导,尤其是这个疗养院,往住院大楼里吼一声,哪个出来不得喊首长?
不少人手底下管着千军万马呢!
可道理还不是一样的。
没有健康,其他都是假话。
“伤筋动骨,你都不想养,那宣传画一天不画,就能空在那里了?你要能忍住,不打石膏,照常生活就行。只不过,出去别说是我们治疗过的,别让指望这里救命的战友们寒了心。”
医生一大顶高帽子扣下来,吓得秦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只能闭嘴,默默待着。
文雯听着心惊肉跳的。
她不知道秦婶心里的盘算,也不知道秦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找祝云媱参谋演出服的事情,只觉得是自己听到夏厂长和嫂子认识,一激动想见嫂子,才弄伤了秦婶。
小姑娘内疚不已,不停地道歉。
秦婶好面子,当然不会对着文雯拉下脸,但又实在是痛,整个人拧巴得缩成一团。
祝云媱叹气:“你们也别担心。文雯的演出服,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秦婶,您就安心养伤。只要演出成功,赵团长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秦婶的眼睛里迸出了精光!
忙不迭地说:“哎呦,多谢小祝了!婶子最相信的,就是小祝你的手艺了!”
祝云媱抿了抿嘴,心里五味杂陈,看人满脸堆笑,顿时打消了给她弄点灵泉水的冲动。
不过看到文雯紧张,还是应下了衣服的事情。
处理好秦婶的事情,祝云媱留下文雯照顾,自己说要去见个朋友。
她一边往住院部走,一边偷偷溜进空间,取了一点新鲜瓜果和灵泉水,打算送给盼盼。
刚到病房门口,迎面就撞上了扛着蛇皮袋,准备离开的盼盼。
小姑娘的脸蛋更瘦了,下巴尖尖特别明显。
泪水估计都没有停过,一双好看的眼睛,如同水洗过的那样。
她看到祝云媱,愣了一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很不自然。
祝云媱蹙眉,心说闵副团还没有醒?
很快,病房里传出了男人嘶哑的斥责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亲了吗?家里没镜子,看不清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