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郡主这一巴掌打得不但突然,还又响又重,别说挨打的谢临川一个激灵,就是远远地缩在一边的沈婉柔,看见了都吓得尖叫一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胧月郡主。
这个老女人!
她怕不是气疯了!
那可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啊!
身心都受伤成那样了,她作为母亲,不说安慰儿子,居然还动手打,而且下手还那么重!
小说里面说,皇室中的人没有真正的亲情,个个都是冷血动物,可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
沈婉柔生怕被牵连,她捂住嘴巴,将自己往暗影中藏的又深了一些。
恨不能立马从这间屋子里面逃出才好。
可她逃不出,因为她不敢。
皇权的时代,人命如草芥,她已经领教过了。
她待在凌王府内,虽然日子也难熬,但好歹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边,谢临川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整个人也一下子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回神。
他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爆裂开来,望着胧月郡主,大叫道:“你打我做什么?!”是嫌他伤得还不够很吗!
“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胧月郡主的手背在身后,左手握住右手,死死的攥住。
只有这样 ,她才能控制住自己将儿子揽入怀中的冲动。
她望着儿子那半边肿起来的脸颊,厉声道:“ 男儿立于尘世间,欲成大事者,有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
“我不说别人,我就说你那兄长谢遇,你只看见他现在抱得美人归 , 深得皇帝嘉许,功名利望加身,但是你可知道他在获得这一切之前,日子过得有多艰辛?”
自幼丧母,有父似无父,继母想要他性命,手足对他百般羞辱。
这样的日子,岂止是艰辛,简直是凄惨。
胧月郡主指着谢临川的鼻子骂道:“可是你再看看你自己,你不过才受了一点儿磨难,就这样斗志全无,要死不活的,躺在这里任天由命。”
“你这一打就倒的窝囊样子,别说皇上看不上你,我要是皇上,我也不会选你做皇位继承人!”
“因为,跟谢遇比起来,你差得远了,你连谢遇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不破不立,胧月郡主知道自己这话伤人。
可她今天要是不拿狠话伤儿子的心,以后伤心的就会是她,她会失去儿子的!
跟永远失去儿子相比,她宁可儿子以后恨她。
所以她选择拿儿子最恨的谢遇做比较。
谢临川果然被她的话刺激到,眼底中的红血丝蛛网般扩散开来,恶狠狠地瞪着她,吼道:“我不如他?呵!呵!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又冷如寒冰,胧月郡主的心一阵哆嗦,心疼又害怕。
尤其当她看见儿子眼中淌出两行泪时,她的眼泪险些也要夺眶而出了。
可她硬是忍住没哭,语气冷硬地对儿子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不如他!”
扔下这句话,胧月郡主再不看儿子一眼,更不管儿子的死活
她抬脚就往外走。
片刻后,胧月郡主的声音再次传入房中。
“世子那边如何了……好,我知道了……我私库中有一株百年血参,拿出来,让人明早给世子送过去。”
“还有我那套红玛瑙头饰,也一并拿出来,送给世子妃。”
胧月郡主说完,没有立马离开,而是侧耳静听。
果不其然,房内再次传出谢临川的大笑声,期间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应该是在摔砸什么东西。
这种动静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之久,她就一直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肩头。
屋内的动静消失了,她还不走 。
直到听见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声,胧月郡主的一直紧紧攥成一团的手掌这才松开,两边肩膀也肉眼可见地往下垮去。
就好像终于完成了某件艰难无比的事情似的。
她缓缓吐了口气,扭头望向身边的丫环,眼神冷厉而阴森。
“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该说的,不要说。”
意思很明显,不许丫环将她一直站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那丫环跟了她多年,是个心思玲珑的,领悟到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奴婢今夜不舒服,未曾能服伺郡主,是以,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丫环恭声道。
“哼,但愿如此。”
胧月郡主哼了一声,她从发髻上面拔下一根发簪,扔给那丫环。
屋内,谢临川发髻散乱,满眼血丝,他仰头嘶吼的样子,像一只暴怒的野兽。
沈婉柔望着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只觉得比世界末日来临还要可怕,她忽然疯狂地后悔起来,后悔当初逃出凌王府后,就不该再回来。
如果怎样都是死的话,那死在外面,和死在凌王府,又有什么区别?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眼看谢临川越来越吓人,沈婉柔瑟瑟发抖,手掌撑着地面,本能地就往床底下面钻。
眼看她整个人嘛上就能隐入床底下了。
可就在这时,她还留在外面的两只脚忽然被抓住。
然后下一瞬,她的脚腕上面就传来一股大力,并且一阵剧痛。
像是被野兽的血盆大口咬住了一般!
沈婉柔吓得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啊啊大叫,她趴在地上,两条腿使劲的扑腾着往后噔,拼命地想要甩开脚腕上面的力道。
可她并没能如愿,脚腕上面的力道不减反增,直接将她床底下拽了出来。
谢临川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躲什么呢?”
“怎么,连你也嫌弃我,也要弃我而去吗?”
说完这话,他猛地望前凑了凑,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几乎要贴到沈婉柔的脸上去。
沈婉柔吓得连呼吸都要骤停了!
尤其当谢临川咧嘴朝她笑的时候!
那哪是笑啊!
那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
谢临川这个疯子!!!
沈婉柔吓得捂住脖子,生怕谢临川真像头野兽一样扑过来咬断她脖子。
“我我我……我不是怕……”
“不怕?那你躲什么?”
“我、我是担心你啊……对,我是担心你的!我担心你难过,可我又没办法帮到你,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子,就只能躲起来了,是我太没用了……咳咳咳!”
沈婉柔难受地咳嗽起来。
谢临川不抓她脚腕了,该抓她的脖子。
愤怒中的男人,力道大的可怕,丝毫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
谢临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他掐住沈婉柔脖子的手指却是微微松开了些许。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口鼻中,沈婉柔就像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儿,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水中。
她张大嘴巴,贪婪地大口呼吸。
谢临川望着她,眼神阴冷而瘆人。
他将手从沈婉柔的脖颈上移开,一路上移,移到下巴处,用一根手指 ,轻轻地挑起了女子的下颚。
“你没用,我也没用,我们两个同样没用的人,绑在一起如何?”
绑在一起?
什么意思?
沈婉柔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谢临川:“夫君这话……我听不太懂啊。”
“不懂不要紧,我说给你听。”
他靠上去,用鼻尖抵住沈婉柔的鼻尖,嘴唇缓慢而坚定的上下开合。
起初沈婉柔还有些畏惧他。
然而很快,她对他的畏惧,就被震惊代替。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疯子!
这男人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还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可他不要命了,她还要命啊,她不想陪他死!!!
“不、不行的,我做不到……”
“有我在,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行事即可,有何做不到?”
谢临川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冷厉而阴森。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我现在就掐死你,要么你为我所用,按照我的命令乖乖行事。”
“是生是死,你自己做选择,我不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