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锋努力消化着对方话语中的深意,拍着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是说......教宗是你的父亲?亲生的吗?”
听到这话,圣女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哀伤和幽怨,沉声道:“确实是我的亲生父亲,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绝情!”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像教宗这样疯狂的家伙,他们还真就是头一次见。
看来,这家伙已经彻底走火入魔了。
闻言以后,苏锋便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再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了,恐怕今夜过后,很多人都会记住我们的样子,商队的目标还是太明显了。”
听到这里以后,众人虽然赞同,却并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
徐长青忍不住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恐怕......只能委屈各位了!”苏锋神秘一笑。
......
苏锋的计划,不算高明。
之所以说他不高明,是因为他舍弃了所有的马匹,选择了步行。
正常人的速度,想要步行一百里地,也就是五十公里,差不多要十个小时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将在平原上长途跋涉十个小时,才能赶到神庙。
但这个计划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可以混到各种各样的苦行僧之中,浑水摸鱼地进入普须卡。
不多时,众人就发现了一批衣着简陋的村民。
对方人数足有上百,与他们之间相距也不过数十丈,同样在平原中摸爬滚打。
只是看上去状态不算好,不时发出阵阵哀嚎。
看到苏锋等人以后,对方似乎极为激动,像是摸到根救命稻草般,与他们相汇合。
很快,这群衣衫褴褛的村民,便步履蹒跚地靠近过来。
有位骨瘦如柴的老者佝偻着腰,脏发披面,浑身散发着一股发霉般的恶臭,混浊的双眼从覆额乱发间向外望,干裂的唇亦微微颤动着:“几位,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见此情形,众人面面相觑。
看到那些村民身上交错纵横的刀疤、烧疤,以及布满污垢的消瘦面庞,便猜想他们应该是遭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
难道这伙人,并不是来参加神庙庆典的?
苏锋取来水壶,熟练拧开塞子,将其倒过来后用力晃了晃。
村民们激动地瞪大双眼,甚至有些人想扑上来,争抢那可能落下的甘露。
然而,一滴水也没淌出来。
卡卡塔耐心解释道:“老人家,如您所见,我们也是落难的行商,在路上被人袭击——不仅货物尽数焚毁,连代步的马,也都被人掳了去。”
“唉。”老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老人家,你们是从何处而来?”卡卡塔继续问道。
老者眼眶微热,想哭却挤不出泪来:“我等都来自于塔别村,有些人则是从莫枯寨逃出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前几日,那神庙的信徒冲进村庄,打着圣女的旗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非但屠了村子不说,还在村寨间搭起‘堆子’。”
“堆子?”苏锋微微一愣。
卡卡塔从旁提醒:“就是人头垒起来的小堆。”
闻言,苏锋默然。
“唉,我等侥幸逃脱,便想去神庙讨个公道,为死去的人报仇!”老者叹了口气,“一路来饿死、渴死的,也有十来人,若不是存个奔头,那倒下的……”
老人没继续说下去。
但苏锋从他那充满怨毒的眼神中,瞬间读懂了一切。
简单聊上几句后,苏锋等人并未多做停留,更未选择与其同行,而是加快了行进速度,直到彻底甩开那群村民。
尤其是苏锋,速度比之前快上许多,始终走在卡卡塔几人的前面。
卡卡塔气喘吁吁,牢牢抓住苏锋的手臂:“先生,你怎得跟火烧屁股一样,走的这么快?慢一些,慢一些!”
苏锋冷笑:“卡卡塔先生,咱们若不快点走,恐怕就进不去神庙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卡卡塔皱起眉头。
苏锋耸耸肩:“难道刚才那伙村民,你就没看出来什么不妥吗?”
“嘶……还真就没有。”卡卡塔挠了挠下巴,“那群老弱妇孺,又不是食人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这也难怪,可能我们和对方接触时间比较短,你便忽略了混在队伍中间的那些神庙武奴。”
阿丽莎好奇地瞪大眼睛:“武奴?哪来的武奴?”
卡卡塔也是惊讶至极:“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方才,我在村民中间留意一番,虽然他们隐藏得很好,却还是留了破绽。”
苏锋冷笑,“其中一壮汉刻意以布覆面,想遮蔽他不似低等种姓的容貌,但却在此期间,暴露了手背上的疤。”
“手背有疤就是武奴?”卡卡塔撇撇嘴。
这个结果,显然不能说服人。
“不止......我观他手心处有硬茧,更有明显的勒痕,显然不是常年务农、操持农具形成的。”
苏锋将手伸出,进而向众人演示。
“所以那硬茧和疤痕,只能是勒握马缰、手执兵刃而留。”
卡卡塔啧啧称奇:“先生,您看的是真细致啊。”
“其实更明显的,是他们内弯的双腿。”
苏锋解释道,“据我所知,除却天生残缺,只有常年夹马才能致使这般表现。”
“先生果然厉害啊!”阿丽莎赞叹不止。
可细细品味一番后,卡卡塔脸色微变:“如果你的推断不假,这群武奴混到村民里,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呢?”
“很显然,煽动别人的情绪、点燃怒火,从而以舆论压到圣女做出改革。”苏锋淡淡一笑,“毕竟,圣女大人被总统救了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可算不上什么秘密。”
“到时候,对方只需要将可怜的大总统也带上,很容易就能掀起民众的哀怨——推翻圣女的同时,又能获得民众的支持,去做出他那愚蠢到家的计划!”
“这个计划,可谓是一石二鸟。”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而圣女的脸色更是变得异常惨白。
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对自己的背叛不满,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决心。
难道为了计划,真的可以牺牲自己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