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姑娘,您收好。”
盖娆从身边的摊位里收回目光,笑了一下,接过摊主打包好的吃食后,付了银钱。
没理会被她一笑而呆愣住的吃食摊主,她的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流连在另一处摊位上。
那上面摆着各种农具,其中不乏有锋利的利器。
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盖娆就一直在考虑着要不要买一柄利器带着。
可最后她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只能无奈的放弃。
她遗憾地放弃便匆匆往回赶,没注意道远处有一男子见了她正向她这边走来。
盖娆回来时见打开着,院子里不见盖娆身影,嬴政练习用的短剑孤零零地躺在石桌上。
她顿感不好,急急便往屋内而去。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嬴政见着是琴师,因为第一次他跟着盖娆来过,所以他一时没有警惕。
不想琴师直接桎梏住他,一路拖着他来道厨房里。
他因为练剑用了不少力气,又是一路挣扎,有些气竭。
琴师是个成年男子,虽然力气比不上那些练家子,可此时对上气竭的嬴政是绰绰有余。
没多久,嬴政就被对方掐着脖子摁在案板上。
琴师的额头破了个口子,那是嬴政挣扎时拿碗砸的。
污血流了半脸,原本清秀的脸都显得狰狞。琴师浑然不觉,举止手中的短匕抵着嬴政的脖子。
嬴政用尽全力握着匕刃,锋利的刃面把双掌划破,他也顾不得,一旦松懈,这尖刃势必会穿破他的喉咙。
“嬴政自问不认识先生,也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先生。”
嬴政渐感力不从心,眼前的琴师带着一股子狠意,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股子狠堪比家破国亡。
琴师不语,从一进门道现在,他都凭着一股子念头要弄死眼前这个少年。
可此时看着刃下负伤的少年,琴师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琴师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来到这个错误的时间点。
直到他见了眼前这个少年,心里的仇恨像是重新流淌的岩浆,炙烤着他。
或许他是得到上天的厚待,才能出现在这个时候杀了这个还未成长的狼崽,制止日后遗憾地发生。
那一日,他个盖娆从阁内回来时说的那一番话,看似是在问琴,他其实问的是嬴政。
他自问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眼前这个少年还未及冠,不是日后那个君临天下覆灭六国的王者,也还不曾害了他的大哥。
罪犯未犯罪之前不可判罪,可脑海里又一幕幕回放着一个个离去的至亲好友。
琴师迷茫了数日,终于在今天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要杀了嬴政,既然来了这儿,有机会改变一切,他绝不会退缩。
犹豫过后,琴师的目光渐定。
嬴政察觉道,可被桎梏着。匕刃的力道渐渐加大,手心的口子划的很深,他还是只能无力地感受着匕尖一寸寸下移,逐步贴近他的脖颈。
盖娆跑过来时,匕尖已经划破嬴政的脖颈,渗出雪珠。
事态危机,盖娆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抡起了墙角的斧头,直接砸上了琴师的后脑袋。
下一刻,琴师直接抽搐着倒地,脑袋绽开的血色染了一地。
“高先生。”
琴师的耳朵一阵嗡鸣,依稀可辨认盖娆的声音充满惊惶。
脑袋上血像是不要钱似地流淌,视线里一片红色。
琴师努力睁大了眼睛,很想看一看身边蹲下来姑娘脸上的神情,可血迹糊满了视线,他看不清。
他想伸手抹开,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他想开口让她别怕,努力了很久也只是蠕动了下嘴皮。
这姑娘可真够狠的呀。前不久还能赖在他身边,巧笑嫣然,温声软语说着一些似真似假的话。到了这一刻,这斧头抡的是一点都不留情。
头脑发晕,伤口处钝钝的痛,可心底是一片轻松。
黑意迅速攀爬,慢慢的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最终他没看清楚那姑娘的神情,也没法和那姑娘说上一句话。
“高先生。”盖娆压了压,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眼前的血止不住地往她眼里钻,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嬴政捂着脖子蹲了下来,深处手去探了探鼻息。
“他怎么样?”盖娆有些无助地看着同样身上染血的嬴政。
嬴政摇了摇头,“死了。”
盖娆的眼神凝滞了,一股子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挥之不去。
嬴政探了一声,把眼里已经盈上泪意的姑娘揽进怀里:“ 被怕,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不得已为之, 这不怪你。 ”
“我知道,只是我杀人了。”盖娆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她确实害怕,平时连只鸡都不曾杀过,更何况现在是这么活生生一个人。
她不后悔,可架不住身体反应。
嬴政收紧了手臂,感受中怀中人轻颤有些心疼道:“没事的,我先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下,这里我来收拾。”
盖娆点了点头,正被嬴政扶着站起来时,门口传来动静。
“屋子主人何在,怎么府门打开着,院中却不见主人。”
嬴政眸色一冷。
情况有些危机,琴师的尸体需要时间处理。门口来的是何人犹未可知,此时需要一个人去打发走门口的人。可嬴政受了伤,身上带着血迹,显然不适合他去。
盖娆此时惊魂未定,怕是也不能处理好。
嬴政目光落在了染血的斧头上,慢慢地握上了斧柄。
“刘学,你进去看看。”
另外一道声音传来,原来门口不止一个人。
嬴政的手微微一顿,只觉得后面的声音极为熟悉。
“诺。”
嬴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慢慢地握紧了手中的手柄。
突然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盖娆轻声道:“我去吧。”
嬴政垂眸看了盖娆一会儿,眼中惊惧未散,看着就叫人不放心。
“门口那人是平原君,我有分寸的。”
嬴政不比盖娆,他没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可和赵胜时有接触的盖娆听出来。而且她还停车了前面那道声音是赵胜的车夫刘学的。
嬴政听了面色凝,想也知道对方是赵胜的话,他这一斧头下去,估计自己就要往邯郸狱里走一遭了。
进不得,退又不好退,如今似乎没有比盖娆出面更好的办法。
只要盖娆能不能劝走门口的人,一切都好办。
嬴政虽然担心,可也只能无奈地让盖娆出去。
盖娆微微正了正衣襟后,抬步便往外冲去。
“什么人?”见有人玩自家主子那边过去,刘学立刻尽职尽责地拦下。
拦下后一看是盖娆,愣了一愣。
“娆姑娘,您怎么了。”
盖娆不语,被拦了下来后不再往外冲,低着头看着脚尖,身体微微颤抖着。
刘学十分不解地看着盖娆这副作态。
刘胜一直注意着这边,待看清急慌慌跑出来的人是盖娆后才抬步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他就见那个怯生生站在那里的姑娘抬起头看了过来,眼里氤氲着湿气,鼻头发红,娇躯微颤,十分可怜。
“丞相。”
那姑娘带着哭音唤了他一声,眼里的水意似乎不堪重负一般砸落下来,似有千斤重,直接砸落在他的心头,整个人都烫了一烫。
盖娆冲着赵胜走了几步,这回那名为刘学的仆从没有阻拦,还因为她有些轻微地踉跄不放心地护在她身旁,不过就几步路也怕她摔了。
“阿娆,怎么了?”
赵胜极为关心地看着一副受了惊吓的盖娆,神色凛然看了盖娆身后来时的方向一眼。
想了想,正要示意刘学前去查看一番时,就见走到他跟前的姑娘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衣摆,怯生生道:“我看到了好大一只耗子,有小猫那么大,好可怕,我好怕它咬我。”
赵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本来他以为盖娆是受了欺负了。
没想到只是被一只扁毛畜生欺负了。
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女孩家到底是胆子小了些,遇了这么点小事就哭鼻子。
着实可爱的紧了些。
察觉到赵胜眼底的笑意,犹挂着泪珠的盖娆十分娇气地冷哼一声,不满道:“你是在笑话我吗?”
刘胜含笑安抚道:“别怕,在哪里,我让刘学去帮你把耗子抓出来。”
“它跑的那样快,我怎么会知道,也不必去抓它,我又不养它。快些走,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呆,太可怕了。”
她的神色微恼,眼中有着未消退的惧意,又娇气又害怕的样子让人心中不住疼惜。
“好,我们走。”赵胜不忍拒绝。
赵胜在街上见了买东西的盖娆,本就是跟着她一路来的。一路跟着来到此见是赵姬母子的住处,有些不喜。又见府门打开,里头不见人,短剑随意丢在是桌子上,心中生了疑惑。
不过此时种种都比不上眼前美人。
赵胜的顺从让盖娆心中一松,心头的石头略放了放。
赵胜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只当是这姑娘怕的紧了,一刻也不想在这有耗子的住所多呆。
他牵着盖娆往前走,美人没拒绝。
手中温软,他心中有些神驰,要说些什么时,目光不经意流转,落在美人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