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卿咬了咬唇，想再说什么，但没开口。
她站在那愣了几秒，最后转身走了。
关门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在哼。
晚上七点，李家门口那辆陈然开的老款灰色帕萨特停在了小馆子外。
他靠在车门边，穿了一件干净的灰衬衫，袖口卷到手腕，左腕的表已经刮花了，时间却没停过。
店里灯光昏黄，小巷子不宽，门口那株榕树伸着枝丫，把路灯遮得影子斑驳。
李卿卿拎着包从对街走过来，头发在风里轻轻飘着，穿了一条简单的长裙，脚下那双米色凉鞋是三年前陈然送的。
她其实没穿过几次。
但今晚她穿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这双鞋。
也许是想证明什么。
又或许，是想回忆点什么。
“来早了？”
她看着陈然，笑得有点不自然。
“没！”
陈然把车锁上，侧头看着她。
“刚到！”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店里。
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肥肥胖胖的，围着围裙，看到陈然时还愣了一下。
“哟—你小子多久没来了啊？上次来你还带着……”
她看了眼李卿卿。
话戛然而止。
李卿卿低下头，有点不自在地坐下。
“还是老位置吧？”
老板娘识趣地没多话，转身去了厨房。
店里没几桌客人，角落那桌上放着一盏小吊灯，光线不强，却很暖。
陈然拿起菜单，递给李卿卿。
“你点吧！”
“你来吧！”
她摆了摆手。
“以前你怎么点的，现在还怎么点！”
“以前我点的你都说咸！”
“那是以前！”
她低头笑了一下。
“现在……我觉得咸也挺好！”
空气顿了一下。
陈然没说话，只是点了三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番茄蛋花汤，青椒牛柳，小炒黄牛肉。
点完以后，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卿卿搅着水杯里的柠檬片，目光落在他那只布满细纹的手上。
她想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但她问不出口。
她想问他为什么还留在李家。
但她也问不出口。
“玖玖……最近还老是提你！”
她说。
“有时候晚上睡觉会梦话叫你！”
陈然眼神动了动。
“他说……他梦到你带他去动物园，还骑了大象，还给他买冰淇淋！”
“可他白天又老骂你！”
李卿卿抬头，看着他。
“你不怪他？”
“他是孩子！”
陈然喝了口水，淡淡道。
“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情绪？是别人教的！”
她心里顿了顿。
这句话说得太轻太淡，却像针一样扎进了心里。
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是不知道，是她自己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玖玖。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对陈然的情绪了。
以前她觉得他是她的依靠。
后来，她觉得他是她的束缚。
再后来……她看着王枫回来的身影，就像看见了当初那个在阳光底下抱着吉他的少年。
她好像又找回了自己。
可现在—
她坐在这里，看着陈然平静如水的脸，突然开始怀疑，到底什么才是她自己。
“你是不一样了！”
她轻声说。
“以前你不这样！”
“以前你什么都不说，但你眼神不会这么冷！”
陈然没有回应。
她等了几秒，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已经……彻底不在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