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吃完再去。”
陈然停下脚步。
“我不饿了，我吃完了。”
“你刚吃一口饭。”
“那我现在吃完了。”
小玖脖子一梗，背着书包跑到陈然身边。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走，妈刚才没说话，但她眼神我看出来了，她还是生气了。
王枫叔叔那眼神也怪得很，我怕他们又背后使绊子。”
“你怕他们欺负我？”
“我不怕他们欺负你。”
小玖抓着他的手，理直气壮地抬头。
“我怕你一个人顶着。”
陈然一愣，心头那道不愿承认的柔.软被一句话戳穿。
“爸，我能不能也站你那边？”
他问得特别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陈然轻轻点头。
“你已经站了。”
“那我就不下来了。”
小玖哼哼着，满脸倔强。
“你去哪我去哪，我就站你这边，谁说你不是，我第一个跟他翻脸。”
“说得真好听。”
李母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厨房探出头来，嘴巴一翘。
“你是站他这边，那你妈怎么办？王枫叔叔怎么办？你把他们都当什么了？”
“我没说他们不好。”
小玖扭头。
“但我爸是我爸，他们不是。”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我知道谁心疼我就够了。”
他甩下一句，拉着陈然的手，一起往门口走。
李母被气得嘴唇哆嗦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晚上九点半，陈然坐在书房，也就是他那间所谓的“杂物间”，灯泡还时不时闪一下，天花板上那个小风扇也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他面前摊着一本稿纸，小玖写作业写累了，趴在旁边睡着了。
他抬头看了看孩子的脸，忽然生出点复杂的情绪。
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这么懂事。
他心头闷得厉害。
本来这些年，他可以装一辈子废物，只要李家安安稳稳，只要没人碰到底线，他可以继续窝着，继续什么都不争，继续听人骂自己窝囊、没用、吃软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小玖长大了。
他开始有了判断力，他开始学着在人前站队，他开始把陈然当成“爸爸”，而不是那个不敢抬头的“陈然叔叔”。
这身份，他接了，就不能再躲了。
他低头看着纸上的几行字—那是他刚才写的讲稿。
没有华丽辞藻，没有惊天故事，只有一句句特别简单的话：
“我不是大老板。”
“也不是超级英雄。”
“我不是你们看到的那种‘很厉害’的爸爸。”
“但我会一直在。”
“我儿子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要我骄傲地站在台上，那我就站着。”
“哪怕，底下没有一个人想听。”
陈然放下笔，望着那张纸，好一会儿没动。
过了几秒，他拿出手机，给一个联系人发了条消息。
—「詹姆斯，把我那套黑色西装快递回来，星期五之前要到。]
等到对面回了个“收到”的时候，他把手机一扣，轻轻抚了一下那张已经睡着的孩子的后背。
“放心。”
他轻声说。
“爸这次不会再低头了。”
“爸……你还没睡啊？”
小玖的声音从桌子边上响起来，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模模糊糊的，听着有点奶又有点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