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珏回来,林零就开始注意起了女主那边的动静,按剧本来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花灯节,花灯节上女主第一次遇到男主,两个人假装夫妻,去玩了个游戏,还得了奖——说实话,林零觉得这剧情有点脑残。
虽说花灯节是男男女女光明正大互诉衷肠的时节,就算相互直接不认识,也可以聊天、送香囊,可假装夫妻还是太过了点,若是传出去,秦筱滢的名声可要坏了。
看剧本的时候,林零甚至怀疑,是不是女主一早就知道那是男主,故意选了男主假装她的夫君,好让男主记住她,之后在皇宫里谋求皇后之位的机率也高一点。
但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关注过女主,看起来,女主实在不像这样的人,只是林零依然犹疑,为何从现代来的女主,会不介意进宫为妃,甚至很开心?
直到真到了这一天,林零才明白原因究竟是什么。
因为怕出意外,他乔装打扮来参加花灯节,特意早早到了那个“比赛”的地点,都不难,比如夫君抱妻,比如妻为夫绣香囊。
林零就站在秦筱滢旁边,这姑娘一直盯着奖品的方向看,举行这比赛的是对颇恩爱的夫妇,且有钱,奖品是对漂亮的龙凤佩,不过在秦筱滢眼里,那对玉佩代表的含义只有“贵重”二字。
至于她是故意选了皇帝,那更是不可能,因为……林零看着低头小声问自己“要不要假装夫妻去赢奖品”的女主,心里无语极了,如果不是一早就跟了过来,他可能根本忍不住这个带着金色面具的人是女主。
连奖品都不放过,女主你财迷程度又加深了吗?难道入皇宫就是因为贪财吗?!
女主,是男主的,不可染指,林零正打算拒绝,就听旁边有人低声说:“姑娘,你找的这人木头似的,找他不如找我,保你赢。”
这声音林零可熟悉得很,他遂看过去,身旁之人和街上其他人一样戴着面具,穿着的居然是身白衣,至于气质,有几分原主的样子,林零蹙起眉头,不知男主在搞什么鬼。
而持墨心里也在暗骂,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来跟先生来次偶遇,没想到竟有女子想纠缠先生,此地人声杂乱,他也听不清心声,怕林零答应,只好自己凑上去……最后得了个第一。
秦筱滢依依不舍地看着龙佩,她的合作对象却看都不看一眼,往四周向往着,随口道:“不必给我,归你了。”
秦筱滢呆立原地片刻,看着玉佩,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得开心极了:啊,这真是个好人哪!
持?被发好人卡?墨才没兴趣知道刚才那女子心里想了什么,他顺着林零离开的方向找过去,却直到出了街市都没找到人,看看方向,估计他家先生是回家去了。
持墨不甘心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竟让他追上了,只是他家先生身边有人,看样子好像是叫林珏的那个,是林家的二公子、先生的弟弟。
持墨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家先生总要抽出空闲去给林珏写信,而且爱夸赞林珏,思念更是经常的,持墨常听到他在处理政务时心里突兀地冒出一句“不知阿珏何时回来”?
现在看着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走在一起,持墨心里呕得要死,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方便追过去,更不能跟先生解释自己并未讨厌过他。
否则,以先生的聪慧,定然会看懂他暗藏的心思;而以先生的绝情,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斩断了他的心思,持墨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不足以把先生拢在手心。
他离得远,听不到两个人的心声,否则就会明白前方两人间的气氛没那么好,甚至特别冷清,都一言不发,自始至终也只是林珏解释了一句“母亲让我来接你”,林零回了一句“嗯”。
其实林零分外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珏才会跟他如此生分,他知道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两人多年未见,但肯定不止如此,但却问不出来。
剧情已经走向正规,再过几天,林珏会在去上香的路上碰见遇劫匪的女主,并且救下女主,再然后女主入宫,剧情就真的开始了。
但眼下,阿珏似乎没有去上香的意思……林零自从来到这世界,总是觉得头痛,一个二个的,哪配角都不让人省心,反而男主很老实地在走剧情。
林珏不愿意去上香,那就想办法让他去,于是临近那几天的时候,林零就“病”了,几日都没去上朝,林母难受得紧,听说承心寺比较灵验,硬拉着林珏去上香拜佛。
他一走,林零就松了口气,加之这几晚天天洗冷水澡,确实有些难受,就索性真给自己放几天病假、休息一阵子。
他休息不打紧,却急坏了深宫中的帝王,持墨在宫里神不附舍,奏折上沾了大块墨汁他都没发觉,放笔时又没放好,弄的衣服也浸了墨汁,只是因衣料是黑色而不显。
老太监靠近持墨,问道:“陛下可是担忧林丞相?不若去看看?也好让林丞相知你心中有他。”
这老太监是个忠心的,所谓“你心中有他”只是再说君臣之情,持墨却被惊了一下,心中很不自在,他轻咳一声:“不必,我已派人去问过,他病的不算重,歇息几日就回来。”
话虽如此,他依旧担心得厉害,怕林零是在硬撑,又不敢真去看林零——不只是因为怕林零发现他的感情,他如今已经不是一问三不知的少年郎,知晓林零的处境不太好。
诚然,林零有名、有权、有家世,又是帝师,应当处境极好才是,持墨在朝堂上观察了一阵子,也知道自己这先生确实是清流砥柱。
林零从不拉党结派,也因此无党无派,似乎每回朝堂上风起云涌他都游离其外,却又在风眼之中。这些风起云涌,朝臣也都有意避开林零,因为知晓帝王厌恶此人,此人又是个愚忠的,所以并不太担忧自己的利益受损。
可是若是他讨了帝王的欢心,就又不一样了——树大招风。
持墨不止一次听到各个大臣的心声:好在这林家云鹤不讨喜,又对财权、庇荫后代没什么兴趣,否则他若再有了帝王宠爱,就真留不得了。
持墨不知道若群臣对林零群起而攻之他能不能撑得住,只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护不住林零,所以不敢给什么实质上的赏赐,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帝王对林云鹤摆出的好脸色,不过是在敷衍。
这边持墨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决定不去看林零,而那边宋云棋已经准备好了人参、灵芝,也不要人陪,拎着东西就翻墙进了林零的院子。
他正要进去,林影拦住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对他说:“大人刚睡着,您还是改日再来罢。”
宋云棋嗤笑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吩咐我?”
他又不蠢,自然察觉得到林影对他的敌意,便对林影没什么好脸色,林零在场的时候两个人都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林零不在场两人更是恨不得吵一架,要不是林零比较在意林影,宋云棋恐怕早就找人弄死这个多管闲事的下奴了。
既然师父在睡,为了不打扰师父,还是先饶他这次算了,宋云棋不爽地瞥了林影一眼,倚着另一边门框闭目养神。
他闭目养神到快把自己养睡着,屋里才有声音,林零说:“影子……”
“哎哎哎,师父!”不等林影回答什么,宋云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一屁股坐床上,仔细看林零:“病怎么样了?”
“已经大好了。”林零板起脸赶人:“所以你就别操心了,请回罢。”
宋云棋脸色讪讪的,他把药包放到桌子上,跟林零装可怜:“师父,徒儿都好久没见您了,您这就赶徒儿,舍得么?”
“我舍得。”林零寒声道:“出去!”
可惜他这模样对林珏有用、对林影有用,甚至对持墨、秦胥都有用,却对宋云棋这个死皮赖脸的徒儿没用,听他赶人,宋云棋全当没听到,一个劲说俏皮话想逗林零开心。
他那么卖力,林零还真被逗笑了一回,笑完就不好意思在生气,只劝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家,整天跟男人厮混算怎么回事,你若真把我当师父,就改了你那龙阳之好!”
林零知道这哪里是改得了的,宋云棋看看师父的脸,也觉得这辈子恐怕改不掉龙阳之好了,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入秋了,一天比一天冷,师父你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林零叹口气:“算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下去,不必再说了,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家罢。”
正说着,林影端了份饭食回来,伺候林零洗漱,也跟着说:”宋公子请吧,要不,奴送您一程?”所谓送他一程,就是直接打出去。
宋云棋还想再留下,甚至想跟师父同床共枕秉烛夜谈,可是他用头发丝儿想想则知道不可能,又担心真跟林影打起来会弄乱房间,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