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贴着办公室的门，艾蜜儿坐在地上给丹尼斯打电话。
“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你可以来接我吗？”
艾蜜儿闭着眼，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地上凉凉的，她觉不出，只知道双腿软得站不住。
挂了电话休息半天，艾蜜儿这才双手撑地，挣扎着爬了起来。
肖旭也没放弃，隔个十分钟左右就来敲敲门，“艾蜜儿你脸色不太好，要喝点热的吗？”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艾蜜儿缓和大半，脸色也淡定多了。
她起身去给肖旭开了门，第一眼就看到她手里端着个杯子，袅袅的冒热气。
“这是我问王医生要的红糖，你脸上都没什么血色，嘴唇也都白了，喝几口吧。”
肖旭把茶杯递到艾蜜儿手里，又像是怕她会即刻赶走自己，立马钻了进来。
不动声色的喝了几口红糖水，暖暖热热的顺着嗓子到肠胃，一路顺畅的暖和起来，艾蜜儿把杯子放到一边，声音轻不可闻，“我一会儿提前走。”
“嗯，知道了。”
肖旭对着她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应该这样，可她盯着艾蜜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在并没有什么窘迫感，肖旭也就一直这么看着她。
艾蜜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丹尼斯一会儿就来接我，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扶额坐在沙发里，艾蜜儿看着肖旭手脚麻利的替她把物什塞进包里。
丹尼斯来的时候，她换了一个动作，双手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
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丹尼斯你来了。”
他接她回去，艾蜜儿恢复不少力气，能自己拎着包跟在丹尼斯身后慢慢走，可她还是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及至上了车，她又踢掉鞋子窝到椅子上。
“我是蓝菲对不对？”
艾蜜儿突然转头，一双眼睛无神的盯住丹尼斯。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丹尼斯没有说话。
眼角的余光扫见艾蜜儿把脸埋在膝盖上，丹尼斯忍不住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是谁对你说的这种话，又是陆继深吗？”
丹尼斯决定咬牙逞强，但他看得出，艾蜜儿分明是知道了什么。
艾蜜儿以前也提起过蓝菲，不同的是，她每次都会坚定的反驳掉，而今天，就在现在，艾蜜儿问他自己是不是蓝菲，也一样的坚定。
慌张过后，丹尼斯反而冷静下来，“艾蜜儿，你要记住，你就只是你自己，名字什么的，就是个代号，和‘123’，‘321’这种数字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从腿弯里飘出一个“嗯”，艾蜜儿尽量不再去想任何事。
担忧的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丹尼斯沉默许久，突然叹了一口气。
“艾蜜儿，你会离开我吗？”
他的声音幽幽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这一次，我什么都不瞒你了。”
丹尼斯说完就有些后悔，但他清楚，除了这么做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来挽留艾蜜儿了，她是自由的，选择权，也应该交还给她。
“我……”
心里疑问千千万，艾蜜儿真正开了口才发现其实很难去提问什么，“我不知道该问什么，我现在很乱，你说吧，我听着。”
“好，那我告诉你。”
点了点头，丹尼斯从遇见她那天开始说起……
*
一场大雨把A城洗得干干净净，国际医院却因为一场事故变得忙碌无比，艾蜜儿从手术室出来常常已经是后半夜。
“肖旭，明天的休息帮我取消掉，最近医院里那么忙，本来就不够人手，我再休息，好些人都会跟着被延期手术。”
这天中午，艾蜜儿难得能赶上准时吃午饭，顺手一翻日程，再对一下台历，发现自己该轮休了。
“知道了。”
肖旭坐在艾蜜儿对面吃着快餐，三口两口吃完后，把一次性筷子和饭盒丢打垃圾桶，“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抽了纸巾擦嘴，肖旭端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看艾蜜儿吃饭。
咽下嘴里的米饭，艾蜜儿把汤碗送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医院食堂换师傅了吗，这个汤的味道真好。”
“额，是吗，我没太注意，可能……是换了吧。”
心虚得额头冒汗，肖旭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要一份这个汤。”
艾蜜儿摆了摆手，“那倒不必，我什么时候能从手术室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浅浅一笑，艾蜜儿又多喝了几口汤。
其实她已经饱了，一连几天都没有规规矩矩吃饭，她不太试得出饱饿，真的吃饭了，反倒是没吃两口就已经吃不动了。
可是汤真的很好喝，暖暖的喝进胃里，整个人都觉得浑身舒畅。
“给。”
见她吃得脑门冒汗，肖旭把纸巾推到艾蜜儿面前，“中午还有时间，你一会儿吃完了睡一会儿，晚点我会掐着时间来叫你。”
艾蜜儿脸上挂着几分憔悴，肖旭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惦记着让她休息。
看了看她，艾蜜儿笑了，“好。”
吃过午饭，艾蜜儿窝在沙发里，肖旭把她的围巾抻开盖到艾蜜儿身上，她朝她一笑，没多久就睡着了。
艾蜜儿睡着之后，丹尼斯来了，肖旭把他拦在门外，没让他去打扰她，“艾蜜儿才刚睡着没一会儿，她这几天忙得几乎没怎么休息，今天也是难得能午休。”
理解的点了点头，丹尼斯掏出一串钥匙交给肖旭，“麻烦你把这个给她，艾蜜儿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没带钥匙。”
肖旭接过之后，丹尼斯还不肯走，“我不吵她，就在门口看看她，行吗？”
抿唇想了想，肖旭给他让开道路，开了条门缝让他往里瞧。
艾蜜儿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恬静的睡颜看不太真切，只能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皱了皱眉，丹尼斯关上门板，“我该走了，马上就要赶去机场，我要出差几天，帮我和艾蜜儿说，让她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