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皇宫。
老皇帝对面站着一名黑衣侍卫。
“启禀皇上,三皇子和唐不药离开醴都了!”
黑衣侍卫一直负责暗中跟踪三皇子,这是他十几年来唯一的任务。
无数次他看着三皇子险象环生,却都不曾出手一次。
这是老皇帝的死命令,只能看着不能有所动作。
昭国皇子身边其实都有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被称之为“帝知卫”,意思就是只有帝皇知道。
老皇帝这一次却是撤了在三皇子身边的帝知卫,这意味着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就这皇子失势或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往后的日子不需要帝知卫,而是明晃晃的兵士。
一种就是这位皇子得到了老皇帝充分的信任,已经不再需要帝知卫的跟踪了。将来的国君岂能再让帝知卫窥探其秘密。
每一任的帝知卫都是最忠心的死士,他们不会为了保护皇子出手,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看着,作为一双眼睛的存在。
现在老皇帝叫这双眼睛留下,而三皇子并没犯任何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老皇帝已经选定了三皇子作为昭国的皇位继承者。
这名帝知卫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最后要做的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代国君的秘密只能封存!
“回去吧!”
老皇帝挥挥手,苍老浑浊的眸子射出精芒。
侍卫点头,如轻烟一般消失。
“启禀皇上,华妃娘娘派人来请!”
太监特殊的尖利嗓音在殿外响起。
刚刚还精明冷静的老皇帝又恢复了一副颤颤巍巍,又病又弱的模样。
他咳嗽了两声:“告诉她,朕不舒服,今日就不过去了!”
“喏!”
太监应了话,迈着碎步退了下去。
老皇帝悠哉哉坐回了椅子上,亲自拟上了一份诏书。
……
昭国京城。
巍峨的宫墙,上面站立这明晃晃的甲胄侍卫。
皇宫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皇宫外,人流攒动,熙熙攘攘,百姓为一日生计而忙碌。
皇宫内,整齐的宫殿如一间间规矩华丽的牢笼,锁住宫中的妃嫔,锁住各国进献的美人,锁住宫女们的青春年华,太监们的心酸血泪。
云景帝在位已经十八年了,这十八年他处心积虑做了多少无人知道,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江山,为了图谋更多,这位已是中年的皇帝多少添了几分沧桑。
“皇上,今日的汤好了!”
德公公让小太监端着一盅珐琅花瓷器的汤跟在身后。
“搁在那里吧。”
云景帝并未回头,只是应了一句。
“是!”
德公公应诺着,让小太监将汤放下。
“小德,乌追现在如何了?”
云景帝摸索着腰间挂着的一只细细小瓷瓶,经过匠人精心制作的小瓷瓶上绘着一对红艳艳的柿子,那是柿柿如意的意思。
“禀皇上,顾太医给乌追神女看过了,开了药方子,里面有一味千年金斛,这东西宫中库房并无,整个宫中只有多年前大月国进供过一尊,而后你赏给了皇后娘娘,如今这东西只有皇后娘娘那里才有。可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好,奴才也不方便去打扰,故而……”
德公公将早已想好的回答重复了一遍。
“嗯!”
云景帝沉吟一番,片刻说道:“摆驾翊坤宫!”
“喏!”
德公公应承。
“摆驾翊坤宫——”
翊坤宫。
皇后居所。
皇后独孤明艳此刻正在对镜梳妆着。
最近新来了一名宫女,一双巧手,不仅会打扮,嘴也甜,各种活干得很是得体,深得皇后喜爱。
“娘娘,今日司制坊送了一套玲珑团凤簪来,奴婢今日给你梳个掩云髻正好用上,让娘娘的国色更添几分。”
婉柔轻柔的小手给皇后乌黑的头发上摸着发油,嘴里说着皇后最喜欢听的话。
“嗯!”
皇后一向端着架子,不爱跟奴婢们说太多,但镜中的她眼角还是流露出了笑意。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传来。
对镜自得皇后一个激灵。
“婉柔,快!我的脸……”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怕有一点点闪失。
“是,皇后,你先躺着,我来!”
婉柔很机灵的扶着皇后躺到了床上,麻利的盖上被子,将一盒淡色的唇脂抹到了皇后娘娘唇上。
皇后本沾沾自喜的脸一下就显得憔悴了几分。
婉柔放下床幔,规矩的站在床边。
一切刚刚好。
皇帝走了进来。
“皇上!”
皇后一副病歪歪模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要给皇帝行礼。
“皇后,你病成这样了,赶紧休息!”
云景帝上前,扶住皇后,将她按回床上。
“皇上,你居然过来了,真是让臣妾……呜……”
皇后哽咽,手绢捂嘴,感动不已。
皇帝一脸愧疚,握住皇后的手:“皇后,朕实在太忙,皇后病了都没来探望,实在不该!皇后,你可还好?”
“臣妾还好!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就是太想皇上了……”
皇后说着,又是两行清泪滑下。
“皇后,委屈你了!”
皇帝上前,将柔弱女人拥入怀中。
旁边的宫女太监自发的退到了外间。
……
夜半,皇上离开了翊坤宫,回到了御书房。
桌上的汤早已凉透了。
云景帝挥挥手,“阿德,端一碗热汤来!”
“喏!”
德公公匆匆纷纷小太监去办。
云景帝坐在龙椅上,捏了捏眉心。
“阿德,叫人将千年金斛送去给顾太医,让他务必快一点将药配出给乌追服下。”
“喏!”
德公公又一阵吩咐。
当德公公再次回到皇帝身边的时候,只听得云景帝一声轻轻的叹息。
“皇上,你可要用点什么?我去吩咐,光喝汤可不好!”
德公公关心着云景帝。
“不用了。”
云景帝摆手。
很快,汤送了上来,云景帝一口喝下带着浓稠腥味的汤汁。
他擦了擦唇,来回踱步,最后又说:“阿德,跟我出去逛逛吧。”
“喏!”
德公公应承,跟着云景帝朝外走去。
作为皇帝的贴身内伺,他最是明白什么时候要听话不要多嘴。
皇帝踏步而出。
德公公跟在身后,越走越是心惊。
皇上这是要去西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