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红嫁衣。
还是一件很华丽的大红嫁衣,衣料都是极品。
楚缭大概没有想过在有生之年,她还会看到这样一件如火艳烈的嫁衣。
她有些愣神,一瞬间这嫁衣便与姜南璧身上的红衣重叠起来。
此时这件嫁衣便穿在她的身上。
朝华仙山的首席大师姐,从未想过她有朝一日会穿上这样一身衣裳——尚且还是在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机缘巧合?
还是因缘际会?
其实都不是。
只是由于一个人内心的贪恋而已。
楚缭不是蠢货,当她看到自己这一身嫁衣的时候,一些字眼几乎是一瞬间就涌入了她的脑子里。
冥婚。
祭祀。
欲望。
还有她自己。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这些人总不会将自己的心悦之人绑过来,圆了她的梦,让自己与她成亲结成道侣。
想想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的玉冠也被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精致的凤冠,上面的流苏珍珠熠熠生辉。
她坐在菱花铜镜前,铜镜有些年代了,因而镜面看上去有几分朦胧,照得她的面容,仿佛也增加了几分不真实之感。
那些人方才在自己的脸上一阵翻弄,是给自己上了妆。
女子的妆,男子的剑,是女子与男子之间最不可缺少的东西。
这些人给她画了个淡妆,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本来英气俊美的五官,也柔和了一些柔美之感——看上去依旧是那张脸,依旧俊美,却也多了属于女子的妩媚与风情。
这种揉杂了英气与柔美的风情,最是诱惑人。
哪怕给她梳妆的不是正常人,却也因为眼前人,而稍微愣了愣神,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楚缭看着这些人,心头莫名的就涌出了一种仿若隔世的虚幻之感。
随后她才低下头来,那张苍白至极的脸庞,因为抹了胭脂,也变得嫣红一片,煞是动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但也明白,自己以前心中的确出现过一种让人只觉得欺师灭祖的肮脏思想。
片刻之后,那些人整整齐齐将桌上的东西收好。
一块红布掩住了她的面容,还有这艳烈的光线。
如今大白天的光线这些人若是要举行婚礼,倒也不正常。毕竟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冥婚也只有在子时进行才最吉利。
被挡住了视线也没有什么大碍。
她便用神识代替了双眼——虽然周围的事物都是黑白色的,但人的脸、轮廓也大抵看得清楚,对楚缭来说,这以前对她来说便是家常便事。
想着自己那已经被丢落在地上的衣衫,她眼里的光顿时间有些变化莫测。
不过也没有做出什么抗拒的举动,反而很是顺从的顺着那人的牵引离开了。
大抵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与自己原本联想的有些出入,楚缭觉得自己还能淡定从容,已经算是心态很好了。
如果在这里的人是虞溪,说不定一早就闹出了什么事儿,吃亏的也还是他。
当然了,楚缭眼下甚至还有心思在想,自己现在沦落至此,也没有什么资格嫌弃自己的七师弟。
虞溪要是乐意闹腾一遍,说不定自己也不会像她一样,留在这里,被气到半死。
只要想起那镇长与她说话的话,哪怕再怎么想不在意,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毕竟在旁人看来冰清玉洁温和有礼落落大方也不近人情的楚缭,从来不会有人敢在她面前,指着她说“你真辣”这话。
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随后……应该是要上花轿的,只不过楚缭上的不是花轿。
而是——
一副装饰得很是华丽、红绸披身的棺材。
楚缭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复杂。
看了一眼还在虎视眈眈看着她,而且还显而易见的在“请”自己赶紧进去棺材里面的人,楚缭叹了口气。
随后便面无表情踏入了那棺材之中。
随后碰的一声,棺木合上。
只留下些许楚缭放在衣衫作响时留下来的回音。
只不过她摸了摸身边冷硬的触感,苦笑一声。
刚才那个棺材只是开了一半,所以她也没有看到里面竟然还有其他人在。
当然了,这也不是一个活人。
准确来说这个镇子里,除了她这个外来人,事实上,也没有其他的活人了。
这还是她不久之前才发现的事,只不过她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所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那日雨夜是留下来的血手印,只怕不是姚采蓉死后留下来的。
而是他们在重复着以前发生过的那一幕。
棺木里面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明幽幽。
她一侧个身子,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一张画着淡妆的脸。
女子一身华美嫁衣,头发梳得又高又美,面容秀美、透着妩媚。
是她许久之前在那无恶镇里看过的人。
而且这样她看着也再也熟悉不过。
她死后,原来就是这种样子吗……
只是为什么还会被送入这里面,那她的夫君到底又是去哪里了?
她当日去了姚采蓉家中,看到罗清河,只觉得那个人对她贴心细致,但后来想想又有些不对劲——那种温柔细心里掺和了一些楚缭看不透彻的喜爱与欲望。
的确很让人不敢置信。
所以姚采蓉死后,她的夫君在其中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哪怕就是姚采蓉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似乎也是黏着姚采蓉多过于罗清河,这种细枝末节也过分巧合了。
以后在家中会帮着娘子做家务活儿的人,性格也是温和有礼,在家中会更讨孩子们的喜欢。
这样的这人,本来也该是让孩子更为孺慕的。
新娘子泛着黑光的手忽然僵硬至极的伸到了她面前,正对着她的脖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掐下去。
楚缭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手,迅速从她衣裳上撕下了一块布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绑住了她的双手,甚至又扯下了另一块布条,塞到了她的嘴里。
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