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缭的随身法宝,自然是好东西,也是拿得出手的。
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绝世法器,但也是从一个遗址中取出来的。
利用得好,在紧要关头可以保住自己一命,有用得很。
如今给了司析,倒也一点都没有觉得可惜——不过多年前楚缭也察觉得出来了。
自己与其将所有希冀都寄托于一件法宝上,还不如提升自己的修为。
至于法宝在不必要的时候,也只是身外之物。
尚且不如给了有需要的人。
楚缭看得清楚。
这金光烈日之下,树叶子都浮上一层金光。更别说是那些砖瓦了,夺目耀眼。
唯有眼前这个人,一身黑气浓郁得吓人。
楚缭再联想起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事儿,便知道这人已经是凶多吉少。
不管楚缭给的法器到底有没有用,司析总归是承了这份情。
当年救她一命,只是举手之劳。
当年提出的要求,连他自己也尚且没有太多希望。
只是得到今日这个结果,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司析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在下当年略会岐黄之术,当时只是随手算了一卦。”
“没想到这一日到底是来临了。”
楚缭坐下来,看着昏迷了一地的人,神色有些微妙。
司析这推演之术的确是厉害。
比不上九洲那些推演大师,却自有玄妙之处。
“司丞相之前为我算了一卦,说我一生不顺畅,情深不寿,所求不可得。”
“今日再为我卜上一卦如何?”
楚缭笑意盈盈说道。
她看着这满院的花木,眸子里仿佛有满目星辰。
随后又黯淡了下了来。
所求不可得。
倒是显示得彻彻底底,她这一生,可不就是所求不可得吗。
司析:“自然是可以的。”
许久之后。
司析叹了口气,随后又带着笑意说道:“许是得天意眷顾,楚姑娘这情深不寿倒是一去不返了。”
“只不过前路漫漫,君且珍重。”
司析其实也是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命数的。
他只知道这人的命数复杂至极,且是九死一生——只不过当年那英年早逝的迹象,却是有了些许的改变。
楚缭:“……”
她懂司析的话中之意,也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担忧。
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拱了拱手:“承你贵言了。”
这命数从来都是玄之又玄。
不可不信,又不能全信。
若不然将所有都寄于这虚无缥缈的命数之中,又如何能善始善终?
到底是有影响罢了。
楚缭心知肚明。
听了这话,也没有多少愉悦之心。
司析看着她神情凝重,笑了笑,继续说道:“楚姑娘倒不必是这种模样,不如我再与你算一卦如何?”
楚缭:“嗯?”
随后笑道:“也行。”
司析想了想,自个儿说道:“不如算一下姻缘如何?”
“姻缘?”楚缭有些始料未及,愣了一下神,刚想让他换一个,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也行,有劳你了。”
姻缘。
楚缭不信这个。
也没有寻找道侣的打算。
“卦象上说,楚姑娘你一生情缘坎坷。”
楚缭笑了笑,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说道:“我心里想着大抵也是这样的。
修仙之人本来就该是断绝七情六欲,在下却不是这其中的天才。”
世间上都来都是人无完人。
自己身上到底走哪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缺点,也只有自己最为清楚。
别看楚缭平日里性情温和,只不过这是因为她是大师姐,特意培养出来的那份涵养罢了。
毕竟朝华仙山的众多弟子。
将楚缭首先当成是华容仙君,其次再是楚缭这个人。
她的地位太过于优越,便犹如林中秀木,总有人看不顺眼。
于是一些麻烦事儿,也就接踵而来。
这姻缘……大抵是求而不得。
楚缭从来没有奢望过。
她愣了愣神,却听到司析继续说道:“不过楚姑娘那道红线却是一直都在,且是红线牵引,虽然艰难,日后也有修成正果的可能。”
“楚姑娘,山河人间,且走且看眼前人。”
楚缭:“……”
她?
楚缭骇然。
司析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缭好歹也算是听得明白了。
只不过——
“可是顺我心意?”
她心跳的有些快。
司析表情有些疑惑,似乎对于她这个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说道:“这是自然。”
情之一事,自然是万顺着心意,才能方得圆满。
楚缭目光复杂至极。
一瞬间心里闪过了千万种想法,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如此就多谢司丞相了。”
哪怕她此刻看起来平静无比。
但是那颗石子已经投了下来,哪怕一时半会没有动静,但是那涟漪迟早也会泛滥开来。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么多年了,自然有人也等得起。
忧心却忧心在——当事之人的不确定而已。
司析看着她,也不问她到底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所做事儿已经恰到好处了。
再是多此一举,插入别人的事情就是不礼貌了——总得要适可而止。
好一会儿之后,楚缭才决定离开这儿。
“告辞。”
“告辞,一路小心,司析在此处等待楚姑娘的好消息。”
他含着笑意说道,脸上的孤冷以及忧郁也散去了一两分。
楚缭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些人。
好一会儿之后,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士兵全部都站了起来。
纷纷都揉着头,对之前的记忆也似乎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侧着头昏昏欲睡的司析时,只看到他还在,纷纷全都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没好气说道:“时间到了,还请丞相想回房休息,您身子骨弱,可是受不得惊。”
司析悠悠睁开了眼眸。
他平时最是厌恶别人用自己的身体说三道四——只不过现在听着这一顿冷嘲热讽,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司析拂去衣衫上的灰尘,淡淡说道:“知道了。”
关上门时,他似乎好听到外面的人在议论着。
“奇怪,我总觉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我也有这种感觉,莫不是这丞相府不吉利吧。”
“听说这里曾经死过不少人,全都被里面那一位杀了。”
里面的那一位,指的自然是司析。
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
“少说两句,将人看紧了一些,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所有人全部都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一出声,其他人虽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楚缭回了那奉宫一趟。
倒不是对那里的荣华富贵有什么眷恋,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姜南璧尚且在那里,楚缭连进去的心思都没有。
但是——
楚缭叹了口气,自己总不能连师尊都丢下了罢了。
奉宫的确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楚缭过目不忘,怕也是会在这里迷了路。
好一会儿之后,楚缭才在那个明宫里找到姜南璧。
这人一身红衣,艳丽至极,又没有丝毫的艳俗之气。
“师尊!”
楚缭快步上前,眉宇带着笑。
“你怎来这儿了?”
“为师出来后,便来这里看看了。”
这其中自然就是因为姜南璧将事儿处理之后,并没有找得到人,所以便特意来这里了。
只不过这些话也没有那个必要,特意说出来。
姜南璧看着她,发现楚缭没有受伤,也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楚缭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当楚缭走近姜南璧的那一瞬间,楚缭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血腥味。
很淡。
如果不仔细闻,说不定也不会闻得出来。
但是楚缭对于血腥味却是很敏感。
所以这绝对不可能瞒的过她的鼻子。
楚缭:“师尊?您身上……可是受了伤?”
姜南璧:“……”
他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不小心遇上了些许东西。”
楚缭尚且还记得姜南璧此时不能动用灵力,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将储物袋里那些灵丹妙药都翻了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挑出一个玉瓶塞到姜南璧手上。
眼里的意味一看便知。
姜南璧:“……”
他大抵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也沉默了。
这一刻却听到了楚缭的声音传来:“师尊,让阿娆看看你可是有伤?”
姜南璧抿着唇,却不说话。
他自然是受了伤的,那些陈年旧疾更是一直久治不愈。
如今哪怕是楚缭。只要用了灵力察看,也可以从他体内看的出来一些端倪。
这怎么可以?
于是移开了视线:“不必了,为师并无大碍。”
到底还是不能这样做。
楚缭:“……”
她知道姜南璧的性情如何。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姜南璧既然已经拒绝了,楚缭也不可能直接将灵力探入姜南璧的体内。
若不然,这就是大逆不道了。
楚缭:“那师尊小心为上。”
在这里看到姜南璧,楚缭有些意外。
不过看上去,钟灵韵尚且没有回来这里——除了几个小侍卫在这里守着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