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殷的再次回归,无疑让整个南疆都跟着害怕,他们这两年所做的一切,在这个男人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早在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个少年之时,他们就见识到了他的强大,他们甚至在想如何自保才能让他息怒,原谅他们对小公子的冒犯之举。
他们高估了臧殷的容忍,他出现当天,街头就全都是血,得罪小公子的人,横死的横死,失踪的失踪,都以最震撼的手段,让所有人记住了摄政王威严不可藐视!
他让整个王城都陷进恐慌里,他从头到尾却没有出现。
他如同掌控黑暗的帝王,俯瞰他们,让他们蜷缩成一团,恨不得变成渺小的尘埃,以便逃过他的视线。
大王爷府,臧朔听着侍卫的禀告,不疾不徐画着画,等好了,他才静静说道:“你回去告诉娘娘,我既然交出了王印,以后就不会参与朝堂之事,请娘娘以后找二弟吧。”
侍卫离开后不久,一个略显臃肿的女子的出现。
一看见她,臧朔就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她,手下意识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外头下雨呢,怎么还出来了?”
臧朔温柔的帮她擦掉了脸上的雨滴,拢了拢散落的碎发,看见她鬓角的几根白发时,他心疼的摩挲了几下,“等过几天,我就带你去东海,那边安生。”
“王爷……我就是个奴婢,能守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要再违背吴娘娘了,我真的很怕她伤害你。”
吴家的人,她见识过,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她还想说些什么,臧朔就温和的打断了她的,“阿晚,在我心里,你是我的爱人,不是奴婢。他们要的,我都给了,剩下的就这条命了。如果他们真要杀我,我也会保全你和我们的孩子。”
阿晚眼含热泪,抱着臧朔的手微微发颤,“王爷……”
臧朔可是一国的王爷啊,怎能为了她一个奴婢,抛弃一切,委屈了他自己。
临近清晨之时,阿晚把一个锦囊给了贴身侍女,要她出府一趟。
乔珊珊一大早就被阿蟒抓住了,没跑成。
“我姐都出事了,我能在这里干陪着你吗!”
“有王上。”
“他一个大男人知道照顾女人吗!”
“有王上。”
“……”
乔珊珊和阿蟒这样持续了都快一个时辰了。
她气的都快吐血了,阿蟒眸色都没变一下。
乔珊珊眼眶通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胳膊伸出去了,“老娘说什么都不干了,你把老娘的手砍了吧,不要了,送你了!”
阿蟒摇头,“不要。”
“那你让我走!不然我自己砍!”
“不行。”
阿蟒拒绝。
乔珊珊抓狂,撒泼打诨什么法子都用,她都腻了,阿蟒每天跟着周旋愣是不为所动。
“那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见到我姐?”
阿蟒指着几十个没孵化成功的蛇蛋,“都出来。”
乔珊珊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不!”
正当此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从远处探出头,“阿蟒哥哥,有人让我给你这个。”
乔珊珊瞅见那小孩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小孩哪里来的?在这鬼地方,怎么一个小娃娃走路都没声音的!
小娃娃甩了个鬼脸,扭头就跑。
这还得了!
阿蟒这臭小子欺负她就罢了,一个小娃娃也敢。
乔珊珊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没两步就起飞了。
阿蟒不知道看了见了什么信件,拎起来她就往山下去了。
乔珊珊捂住脸,无助的呻吟,“他妈的,老娘也要练武!”
阿蟒根本就没理她,只是时刻谨记着青酒的嘱咐,绝对不让乔珊珊偷偷跑了。
不过,等下了山,乔珊珊心情立马好了。
她竟然到了街里!
她听见叫卖声,正想去看看,阿蟒又拽住了她。
几拐几绕,他们就到了一个挺好的院子里。
看见阿晚的时候,乔珊珊愣了下。
她脸上有块挺大的胎记,占据了小半张脸,寻常人很容易被吓到。
乔珊珊虽没被吓到,也忍不住看了几眼。
阿晚温和一笑,乔珊珊倒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挪开了眼,她想道歉,又怕这样显得太刻意伤了人,有些尴尬。
倒是阿晚没太在意,走到了阿蟒跟前,微微福身,“公子,好久不见,我想兑现家父与您的约定,可以吗?”
阿蟒点头,“请说。”
……
乔珊珊万万没想到,阿蟒和这位阿晚会有一层关系。
阿晚当了阿蟒几天姐姐,虽是几天的照顾情意,他也记着,还许下了承诺。
这傻小子也不分人是好是坏,是好事是坏事,反正就是直接答应下来了。
夜里,阿蟒第一次主动放乔珊珊回府上了。
乔珊珊心里有些莫名的不适,但想想马上就能见到慕清了,她又开心了起来。
她小心的跑去了臧殷的院子外,还没靠近,一道锋利的刀刃就杀了过来,她甚至还来不及惊叫,脖子就一阵疼。
当她以为脖子断了,她要死了的时候,一张面具突然放大,冰冰冷冷的眸子以迅雷不及之势烙印在她的瞳孔里。
青酒。
杀她的人就这样和刀一样碎了。
她震惊的站在原地,完全忘了动弹。
青酒弹了下衣角,“回去。”
乔珊珊僵硬的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谢谢你救了我……”
她看见青酒随手又杀了两个刺客,他浑然不将人命看在眼里的淡漠,生生止住了她感激的话。
她知道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要为了活着不惜一切代价,但想想她也有朝一日被青酒当成蝼蚁捏碎,她只有害怕。
她突然意识过来,他们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世界。
青酒看见她眼里的害怕,微微错开了眼,抬手间快很准的收割着出现的刺客。
漫天血雨淋下来,乔珊珊抱着双臂,颤巍巍的躲避,直到结束,青酒回头望过来。
他们隔着几具尸体的距离,很近,乔珊珊却都看不清楚青酒的模样了。
“乔珊珊。”
背后出现阿蟒的呼喊,乔珊珊迟钝的回头,下一刻快步跑了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走。”
阿蟒疑惑的看着想哭的乔珊珊,“你哭了。”
他一直都能看穿乔珊珊,只说实话。
乔珊珊委屈的撇嘴,硬拽着他走,“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
阿蟒迟疑的点点头,看向青酒。
青酒示意,他就跟着乔珊珊了。
“你为什么哭?”
“要你管!”
“哦。”
乔珊珊大吼,阿蟒就闭嘴了。
他不管不问,乔珊珊更恼了。
阿蟒笨笨的跟着,就隔着一步远,任由乔珊珊怎么气,他就这样跟着。
青酒站在原地,片刻后回神,余光看见臧殷望着自己。
那眼神,全然明了。
“没眼光。”
青酒问:“您要不要喝酒?”
臧殷嗤了声,“没出息。”
青酒失笑,“您喝不喝?”
“一点。”
“好。”
到头来,是臧殷先醉了。
青酒今日喝了许多,还是清明的很。
他坐在屋顶守夜,仰头是明月。
难得的是,他的眸光为这眸色动容了些许,又很快的消失无踪。
清晨的光照耀下来的时候,青酒来看了慕清。
她今日的气息又弱了。
臧殷若看见了,又得发疯。
“公主……您和小姐当真一样。”
顾徽音倔强,慕清更倔强。
秦灼用尽了能用的手段,就为了让两人之间能断的干净,保她半生平安顺遂,不让前尘过往束缚。
她却也拼尽了所有,紧紧抓着这渺茫的希望,试图和他还有一个未来。
可秦灼真要用轮回杵,他们谁能阻拦呢?
一心求死的人,怎么拉得住。
青酒苦涩的叹了口气,用内力继续加封冷泉。
冰冷渗入灵魂,慕清蜷缩成小小一团,游荡在这黑暗的空间里。
这个人,自那天,突然就没了声响。
他好像也不难过了,不痛苦了。
她觉得好受了很多,但隐隐约约又觉得异样。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突兀的传来,慕清一愣,是个男声,听着正气十足。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醒不来了。”
他玩笑似的松了一口气,“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他原来是昏迷了!
怪不得自己感觉不到了。
慕清很想知道他怎么样。
“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
他的声音好虚弱。
慕清有些难过。
“多亏你那日的建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牵扯了几十条命呢,是我得谢你!”
秦灼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偶尔会回一句。
慕清觉得他的声音好好听,幻想着他的模样一定也很好。
这样的人,或许连虚无的灵魂都和别人不一样。
慕清喜欢在他的意识里陪着他。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慕清的气息无端消失了一瞬间。
青酒眸色一变。
看样子,慕清确实撑不了太久了。
臧殷派出的人越来越多,不可能完全避开有心人的眼线。
特别是臧殷这两日似乎出现在宫里了,一些流言蜚语也渐渐出现。
“臧殷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听说是开国王印……”
“开国王印好像是蛊母庙的宝藏钥匙啊,都说里面有能控制所有南疆人蛊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