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拿过了那袋子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紧张的看着阮初问道,:“怎么都是药啊,大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啊? 快,我们马上去医院!”
“我好的很。”阮初往沙发上一坐。
阮建章还没回来,没有霍萍和阮薇的家里简直太棒了。
张妈还不放心,追问道:“大小姐那你买什么药啊,还买这么多?”
“是啊……”阮初吸了口气,“买这么多药……”她都不敢想起沈钰了。
阮初哭丧着脸转头看向了张妈,张妈还以为阮初哪里不舒服,吓的就要来抱阮初。
阮初朝那袋子努努嘴,道,“张妈你给我拿个脑白金吧,我脑子好累。”
“……脑白金?”张妈一愣。
阮初是真头疼。
要说一切追究起来的话,她觉得应该是怪白乐乐,但凡白乐乐今天不跟她说那些话,她就不可能多想。
张妈可不是。
阮初简单和她说了句,是因为她说了声不舒服,沈钰就把什么药都买了。
张妈在一路上可没断过夸奖沈钰。
阮初照旧看车窗外,张妈絮絮叨叨的说着,“真的大小姐,小沈同学就真的是过日子的人。”
“你看看他多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不舒服,什么都准备,这么体贴细心的人哪找啊?”
张妈掰着手指数着沈钰的优点给阮初听,“大小姐,你看啊,小沈同学长得好看吧,我就最喜欢他这种斯文系的长相了,多顺眼啊。学习好,那简直你想考哪他陪你去哪,性格好!”
说到这一点,张妈来劲了,她睁大眼绘声绘色的说着,“真的大小姐,就小沈同学这个性格,找不出第二个了。”
阮初翻了翻眼皮看着她,“张妈,我才十七。”
张妈愣了一下,旋即又道,“不碍事啊,大小姐,你看啊,明年你们就高考了,下半年就上大学了呀,不都说大学是最适合谈恋爱的地方吗?”
“你跟小沈同学从现在开始,正正好好,我跟裴老师都支持啊。”
阮初闭上了眼睛装睡。
张妈还想说,但瞧着阮初这样,便无奈的笑了笑,忍住了。
等到了桐乡的时候,张妈迫切的拎着那袋子药就跟裴鹤鸣绘声绘色的叙述了起来。
阮初这个当事人在一旁当空气。
阮初是真的得把这个袋子拿过来了。
她自己想不通了,她想听听裴鹤鸣的话。
裴鹤鸣听着张妈说完了,才慈爱的望着阮初问道,“小初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阮初摇摇头,“我骗他的。”
裴鹤鸣笑了笑。
阮初是一放学,和张妈在家里说了两句话就往这边赶了。
但也晚,冬天了,天黑的太早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张妈便去准备晚餐了。
天冷,也不能在院子里坐着了。
阮初和裴鹤鸣坐在房间里,那台老式电视正放着新闻。
张妈开的电视,她说不然家里太安静了,开个电视声音热热闹闹的。
就着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阮初和裴鹤鸣说道,“外公,我觉得沈钰喜欢我。”
“小初不喜欢他吗?”
裴鹤鸣轻声问道。
有些秘密是不能和旁人说起的,也正是这个秘密,导致一切都不能那么随便。
她偶尔也想,如果她不是重活了一辈子,如果她是第一次遇到沈钰的话,会不会动心。
她不知道,因为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对于沈钰,她只想报恩,感谢沈钰成为了她那一辈子生命里最后的一束光,但别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一辈子,她从开始设想的时候,就没有设想过婚姻。
她会守着张妈和裴鹤鸣,她会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这一次,没有人能阻拦她。
至于长安,她想顺其自然,她不知道长安什么时候会来。
如果不是那个时间那个人,还会不会是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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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阮初轻轻吸了口气,缓慢道,“我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想好好跳舞,我想和您和张妈这么生活,我没想过生活中多出另外一个人。”
裴鹤鸣伸出手温热的大手轻轻拍了拍阮初有些冰凉的手,见她手冷,便放在了手心里暖和着。
他轻声道,“外公小的时候,国家发展的还不是很好,那个时候,外公就想着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后建设祖国。”
“外公那时候不知道建设祖国原来和建设家庭是不能共存的。”
“七尺身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裴鹤鸣说完这句话,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从来都没有和你外婆说过这句话,我是在你外婆生病的时候才体会到这句话。”
阮初知道,她没有见过她的外婆,只能看着照片上年轻美貌的外婆,想象着如果她现在还在,会是多么慈祥的人。
她母亲走的也早,从前的那些事儿,都只有裴鹤鸣零零碎碎的和她说一点。
裴鹤鸣并不是很喜欢和她说从前的事儿,兴许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回想。
她特别看不起阮建章,也是因为裴鹤鸣。
她外婆走了之后,裴鹤鸣至始至终一直孤单一人,国家强盛了,他就退休了。
退到这么一个小地方,守着她外婆的照片过着。
和裴鹤鸣比,那阮建章又能算得了什么东西呢。
“外公,你后悔了吗?”阮初静静的看着他。
她很想知道,如果在让裴鹤鸣重新选一次,他还会不会投身科研事业中,他会不会选择自私一点,不做国家的英雄,只做外婆一个人的英雄。
“小初。”裴鹤鸣轻轻笑着,他伸出手抚了抚阮初的头,认真的说着,“外公送你六个字,不害怕不后悔。”
“前半生不害怕,后半生不后悔。”
阮初目光顿了顿。
裴鹤鸣语气少见的有些难过,他缓缓道,“外公不后悔的,再来一次,外公还是选择报效祖国,你不知道,小初……”裴鹤鸣苦笑了一下,“你外婆和我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因为她嫁给了国家的英雄。”
“……我算什么英雄。”
后面几个字,裴鹤鸣的声音很低很低,不细听是听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