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说了她不方便,他就算是再大的怒意,也会有所克制。
陆月柔本来想说,是提前来,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却是,“告诉你,你就会停下来吗?你就会考虑我的感受吗?”
或许是因为心里太委屈,说完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一想起他像是疯了一样把她从机场强拉回来,对她做的那些事,心里就止不住的酸涩。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努力忍了忍眼中的泪水,硬是一滴泪都没有留下来。
却在此时,听见他说,“对不起。”
陆月柔意外的看向他,真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在跟她道歉?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要知道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该有多难。
因为像他那么自负又骄傲的人,从来没对任何人低过头。
薛景昊坐在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撰手里,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
“我只是……害怕你会跟着张秋祁走了,再也不回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挫败感,一下直击陆月柔的心底的柔软处,蔓延一阵异样的情愫在心口久久徘徊不散。
她的眼眶不免红了,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以为她要和张秋祁一走了之?
薛景昊怎么会也有这么大意的时候?
她要走,会把陆佳宁留在他的手里吗?
不知为何,听着他说出理由后,她竟没有那么生气了,她忍了忍泪意,哽咽的问,“你有见过一走了之,连孩子都不要的妈妈吗?”
“我如果要离开,难道不应该先想办法把陆佳宁接走?”
“万一你……”他皱眉。
“没有万一,陆佳宁是我的一切,我也只剩下她了。”
陆月柔哽咽的说完,目光透着坚定,她不可能为了任何人丢下陆佳宁……
薛景昊看着她脸上的认真,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他竟然去和一个孩子吃醋。
薛景昊凝着她,突然问起,“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
“当然重要。”
“那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一个?”他问的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
陆月柔微窘,话题怎么就转到生孩子上面了。
“男孩女孩都可以,不管是男还是女,将来都是我薛家的继承人。”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就好像是对她的一种承诺,陆月柔只觉得尴尬,脸上热了起来,“你觉得,我们现在适合生孩子吗?”
“怎么不适合?只有佳宁一个孩子她会很寂寞的,我也该加把劲,你的肚子才会有动静。”
“……”
怎么好好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味道好像都变了。
“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不合适。”他们现在的关系一阵好一阵坏的,哪里适合要孩子了。
薛景昊皱眉,“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还不想这么快怀孕,想先过一段时间的夫妻生活?再要孩子?”
“……”
这神一般的理解能力……陆月柔想要吐槽,但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我……”她老脸一红,急着否认,可她哪里有他的速度快,只听他点了点头,“这样也可以。”
“……”
陆月柔没有反驳,心里反倒想的是,他要这么理解,那就随他吧。
只要他同意,暂时不要孩子,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因为,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再出生在这种不稳定的家庭里面。
孩子的父母是不是恩爱,家庭稳不稳定,对于小朋友的心理伤害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虽然她的陆佳宁,好像各方面都比别的孩子要好上很多,可陆月柔明白,陆佳宁的心底是孤独的,她一直渴望爸爸,渴望父爱,也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正因为有这种强烈的渴望,陆佳宁才会对她和薛景昊这么不清不楚的结合这么快的接受了,甚至从中推波助澜。
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哪里会考虑这么多,只觉得一个小生命是无辜又可怜的,她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了,那她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她留下了陆佳宁,却也让陆佳宁又了将近五年的遗憾和不正常的家庭生活。
所以,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再有一次……
她现在连未来会怎么样都不敢确定。
薛景昊的脾气阴晴不定,再加上他娶她,只是为了让陆佳宁又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已,至于期间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陆月柔完全没有自信。
在种种不确定的因数之下,她非常理智的知道,自己千万不可以怀孕。
她正出神想着,就听见他问,“还疼吗?”
陆月柔回过神来,看向他,发觉他眉目间虽没有什么情绪波澜,黑眸也暗的折射不出一丝光,可她还是看见他眼底深处掠过的自责,他应该是认为,她这次月经大出血,是他造成的。
是他太粗暴,没有在乎她的感受,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所以,刚才医生在责怪他的时候,他才没有反驳或者不悦吧。
陆月柔摇了摇头,“好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为了减轻他心里的自责,她开玩笑的说,“死不了。”
她的玩笑并没有逗笑他,反倒是让他的表情更为凝重了。
薛景昊微微的蹙眉,抓紧了她的手,“不准把死挂在嘴边。”
他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凄然,沉默了须臾才说,“睡吧,多休息才能恢复。”
陆月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她只是随便说了一个死字……
他就这么在意吗?
难道,是怕灵验了?
那些成天都把死挂在嘴边上,当成口头禅的人,怎么办?
看着他脸上的漠然,不知怎地,她想起了刚才他送她来医院的时候,他似乎是比她还要紧张。
因为血量太多,而她只垫了正常的日用,再加上不太注意,血都已经弄到了睡裤上,也蹭到他的车里。
他把她她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看见车垫上的血迹,双眸都暗了,步子如风一样的抱着她往医院急诊室跑,一进去便大声喊着医生。
那紧绷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叫的急诊室的医生以为是来了重症患者,命悬一线的程度,就差把她送上手术台,各种仪器对准她扫一遍。
医生护士都来围着她,询问了各种身体状况,差点就给她量血压测心速,直到她尴尬窘迫的说,“等……等一下,我只是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