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抱住他。
无奈他起不来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轻轻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老顾浑身是血，我帮着他擦掉了脸上的血，伤感地说：“老兄，我们来晚了。”
乔文成他们已经站在了门口，可能是现场太血腥，只有吴昊先跑了进来。
顾秉天嘴巴发抖地说：“帮帮我，我……”
我猜出来他说的是眼睛。
眼睛糊得全是血，我慢慢地扒拉开了他眼皮。
他看着我们两个，脸皮抽搐，想说话，一下子剧烈地吐了起来。
我用袖子擦着他嘴边的血，安慰说：“坚持住，一定坚持住，咱们马上去医院，你没事的。”
吴昊在旁边伤感地说：“子瑜，这就是咱公安医院，老顾……”
谁都知道老顾不行了。
乔文成在旁边小声地安慰了起来。
看清了老顾身下的警服，我冲着乔文成恶狠狠地说：“乔文成，你好好看看，顾秉天最爱的就是这套制服，他不会是杀人凶手，不会开车撞死人，这就是阴谋，你听到了吗！”
纵然是这样，乔文成表情也复杂着呢。
前段时间的凤翔岭现场上，老顾确实撞了人开了枪，就算老顾勇斗凶手，生命垂危，他也不会立即做出判断。
吴昊也急眼了，站在乔文成跟前，态度蛮横地说：“看到了吗，你们怀疑老顾是坏人，他用生命证明自己的清白，用生命……”
可能是我俩义愤填膺的表情刺激了顾秉天，他面露欣喜，挣扎着说：“证据，证据，正道联盟的……”
吴昊扭头到处寻找，我顺着老顾的目光看去。
警服在他身下，而原先挂警服的墙上，细看下有些异常。
墙上还挂着他的病号服，看样是换下来的。
我扒拉了下病号服，侧身一看，一下子惊呆了。
墙上原本有个洞口，一台摄像机方方正正地摆在那里。
摄像机的摄像头对着这个屋里，被病号服遮住了一部分机身。
别人不容易发现，开机状态下能录下来屋子里大部分画面和所有的声音。
优秀侦查员，我们的老顾细心地在摄像机显示灯，就是小红灯上贴上了胶布。
省得被发现了。
从老顾坚强的微笑里，我们都看出来了：他预感到会有人来偷袭，准备好了这个机器，就是要录下来证据。
在那个年代里，有了凶手的录像资料，作用非常大。
乔文成走到门口，和张局快速商量了下，走到老顾跟前。
乔文成拉着他的手，眼睛里泛着泪花，动情地说：“重案组长顾秉天，忠于使命，忍辱负重，是全局学习的榜样，我们相信撞人、开车都是犯罪分子蓄谋陷害，市局会尽快调查清楚，请你……”
这算是给老顾平反了。
老顾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释然了很多。
他的手一只在动，我懂事地递过去自己的手说：“老兄，什么事你都放心，他们怎么对待你，刘子瑜……”
似乎，老顾希望看到我这种态度，气喘吁吁地说：
“老枪弄我的时候，我，我就……这么说的，兄弟……住院，为了你……”
在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顾秉天悄然回了警校，找到了领导和老师，帮我分析档案里的问题。
经过学校函调和政策证明，我学籍上的“污点”基本没问题了。
比如，学校函调了教育主管部门，得到的回复是当年政策特殊，所有中学生均为团员身份。
至于，其他问题，学校的鉴定出来了：非本人蓄谋谋取私利，尤其在本人不知情下的错误，本人此后表现优秀，不再追究，可出专门的鉴定。
我身份一下子清白了，警校全优学员！
年轻党员警察！
不过这种惊喜瞬间就结束了。
因为老顾状态越来越差。
医院最好的医生站在门口，他身边有人抬起氧气瓶，张局理智地拦着了他们。
老顾耷拉着脑袋，我趴在他耳畔，轻声地说着他愿意听的话：“老兄，我不会放过正道联盟，不会放过老枪和刽子，抓住他们就像对付陆铁柱那样，叫他付出代价！”
老顾脸上浮现着笑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满是不舍地看着我，嘴巴动了动。
吴昊在旁边猜着说：“子瑜，老顾的意思好像还会给你惊喜的。”
眼看着老顾就要不行了，我哪能听得进去这些，小声着急地说：“我不要惊喜，老子就想叫顾秉天活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