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民警脑袋比常人大一号。
听别人叫他大脑袋,我肯定地说:“大脑袋,你猜的没错。”
干这种事有不成文的规定,他不能穿制服。
大鼻子走到了路上,模拟开始了。
两个民警化装成凶手,任务是把大鼻子弄到杀人现场去。
起初,分析马明才死因是孤狼式作案,一个人动的手,第一现场在什么地方没确定,发现尸体的第二现场在大路下面。
老顾脖子里挂着米尺,手拿笔记本,随手记着数据,俨然像个老裁缝。
两个民警动手了,他俩随意地和大鼻子闲聊着,忽然动手,冲着他胸前“开了一枪。”
大鼻子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两个民警拍着手,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
“哥俩,把他弄到第二现场。”我安排了起来。
这俩兄弟抬着大鼻子就朝下面走。
预感他们要摔跟头,我提醒老顾说:“盯住了,得出事。”
我刚说完,他们俩在陡坡的鲜草中不知道谁脚闪了下,身体失重,大鼻子摔在了地上,他俩人没抓住,弄的大鼻子朝着下面轱辘了下去……
“老顾,看看现场记录,当时怎么记得?现场周围草丛凌乱吗?”我提示起了老顾。
要论现场记录,没几个比的上老顾的,他记得东西要素齐全,很多地方都是反复用尺子量的。
就连马明才的体重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翻了翻记录本,笃定地说:“在这条小路上下来的,小路最窄处四十五厘米,最宽五十八……”
吴昊慢慢看出了门道,过去夸了那哥三几句,小声说着什么,估计承诺事后少不了请人家撮一顿。
周围已经人山人海,抬头望去,是一张张好奇的脸庞。
我仔细观察着,人群里竟然有人费力地挤了过来,招手喊我:“刘……刘……警官,俺……”
是结巴。
把他叫到跟前,才知道他给老妈治好了病,现在工地干杂活,听说这里有案子,也跟着来看热闹了。
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见外地说:“我们弄案子呢,别人都说破不了,线索找出来一大堆,你说……”
我问他对我有没有信心。
“有,有……那些飞车党,你……你都……”结巴竖着大拇指,结结巴巴地说着。
“行了,他们我都不怕,什么案子的凶手都能抓住,去吧,好好给我们宣传。”我打断了他的话,拜托了他宣传的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尽管没有把握,我也得大胆地赌,否则案子就在我手里变成了陈年冤案,老百姓继续戳我们的脊梁骨。
结巴回到了人群里,眉飞色舞地说着。
别看他说话结巴,这时候说我们的工作进展,效果竟然比预想的好。
那边,三个民警又开始了。
这回假象的是逼着“马明才”从路上走到第二现场,然后干掉。
他们按照前后顺序走了下来,路边花草没有折断,也没有造成什么痕迹。
“第一现场是有血迹的,作案的家伙很懂,简单处理了下,然后把尸体弄到了第二现场,我量了几次,当时不确定,这回看来是准了,
他们是在上面干掉的人,然后快速搬运尸体,一人在路上把风,两个人搬下来,不过时间有点长了,就算有遗留物,风吹日晒,又下了几场雨……”老顾说着,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兴奋。
任何一个现场,警方都是尽最大努力,纵然是神探也很难完全还原。
“别介,第二现场面积几平方,凶手抛尸走人,不可能利用长时间、专业水平处理现场,就算时间长了,也应该有衣服碎屑、头发、血迹等。”我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
调查越来越深入,结巴兄弟充当了义务宣传员。
他高频率地往返于警戒线附近,一会传出消息说凶手是当地人,一会说是个枪手。
“结巴,刚才和你说的都是猜测,凶手也有可能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我认真地和结巴说。
刚说完,吴昊愣住了,他摘掉了墨镜看了过来。
老顾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我别乱说。
我用眼神强硬地制止了他们。
马明才的案子本来就轰动,这次重启调查吸引了大量人观看,我们故意选在当地人旅游的黄金时间段,初步目测来看热闹的人足有几万人。
吴昊手机响了,他嘴里说着“没准是给咱提供线索的”,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立即接了起来,声音发颤地说:“局长……”
电话里,乔文成大发雷霆,从早上开始,就有人给他打电话,市里各委办局的头头们也问他这事,重新调查马明才案子的事成了今天鹤南最大的新闻,他却被蒙在鼓里。
“我现在在会议室,研究怎么处理你们,重大案件重新调查是否定以前工作,否定省厅专家组的判断,事前没请示汇报,我这个主管领导毫不知情,就凭这几点……”电话里,乔文成义愤填膺,说到了后边,重重地拍着桌子,大发雷霆地说:“今天不处理你们,这个副局长我不干了,咱们看看上面怎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