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
顾凉依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机躺着的男人，恨不得把一张脸贴在玻璃上，把他看得仔细一点，更仔细一点。
但是，不管她怎么看，男人就那么躺着，一动也不动，就像是要一直躺下去，不再醒来。
顾凉依慢慢抿紧唇角，闭上眼睛，车祸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
“三少，刹车失灵！”
“你知道怎么做！”
夜云墨命令出口，看向她的眼神显得决绝而又可怕。
当时，她不知道他的眼神为什么决绝，“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
“顾凉依，我……还是放不下你……”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一口血喷在她脸上，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
如今想来，在知道车祸无可避免的那一瞬间，他只想保护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一如三年前那次。
唯一不同就是，那个时候，是他开车，他很清楚车子的状况，在他下意识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保护她。
还有，在车祸前那一刻，他说的那句话，不是给司机说怎么做，而是司机知道怎么做，也就是他早就跟司机说好了，如果车祸再次发生，要怎么做？
顾凉依不敢再想下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泪眼朦胧中，男人还是安静地躺着，像是下定决心不再理她……
不止他，还有母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两个最爱的人！
想到这里，顾凉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男人……最爱的人，他还是自己最爱的人吗？
“依依，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我刚去给你买点粥，回来就看不到你，你是想吓死我吗？”
正想着，何音音就匆忙跑了过来，看到她就叫了起来。
见顾凉依脸上爬满了泪痕，何音音又闭了嘴巴，将她揽进怀里：“依依，放心吧，他肯定会醒过来，就像夜老爷子说的，他还要护着你一辈子……”
顾凉依愣了一下，慢慢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就算想起了所有的事，想起曾经的甜蜜，不代表可以抹掉他怎么虐她。
对于他，她真的是又爱又恨……
“你们在这里啊。”
两个人正相对无言，安流风也急匆匆过来，“一看你们不在病房，就知道你们来这里了。”
“少废话！”何音音皱着眉头，“这都急死了，到底有没有办法，快说！”
安流风叹了口气，摇摇头。
一看他这样，不等他说出话来，何音音就急了：“那就这么干等着，就靠他自己？还说请了专家，认真会诊，结果就这？”
何音音这么一说，顾凉依也看向安流风。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
安流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专家找了，会诊了，结果就是这样，暂时不要医疗干预，云墨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我们……要相信他。”
顾凉依眼睛里的光在慢慢消散，三年前的车祸，不管多危险，终究还有一线生机，做手术，钱也好，别的什么都好，总归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如今呢？
看着她越来越暗淡的眼神，何音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听安流风又来了一句。
“但是，我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事快说！”何音音赶紧催促，“有好事不早点说，净说废话。”
安流风无奈地摊了摊手：“赶上专家都在，请他们去看了林姨，他们说，最近，林姨的脑细胞非常活跃，非常有希望醒过来。”
“太好了，依依，你听到了吗？”
何音音马上夸张地拉着顾凉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顾凉依身体本来就虚弱，虽然车祸伤害不大，但那种冲击力还是不容小视，夜云墨又这么躺着，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要是再这么下去，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顾凉依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用力点点头，在她掌心写着。
太好了！
“先回病房，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安流风接收到何音音的眼神，赶紧提议，“音音不是买了吃的，我也饿了，一起吃。”
“谁要跟你一起吃啊！”
何音音一口拒绝，扶着顾凉依走回病房。
安流风一脸无奈地走在后面，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看病床上的夜云墨，又叹了口气。
回到病房，顾凉依和何音音对面而坐。
“给你买的粥，尝尝看！”
何音音打开餐盒，推到顾凉依面前。
顾凉依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唇角微扬，眼眶却有些发红。
何音音轻声道：“想起之前照顾夜云墨，每天都只喝粥的事了？”
顾凉依苦笑点点头，还是何音音了解她，看安流风站在那里，赶紧示意让他也坐下来一起吃，却被何音音拦住，冲安流风道。
“你啊，夜云墨不醒，你就别吃饭。”
“啊？”
安流风砸了砸嘴，说不出话来，这么下去，恐怕夜云墨没醒过来，他就饿死了。
顾凉依推了推何音音，示意她出去跟安流风说说话。
何音音却坐着没动，顾凉依就要起身，给他们腾空间，果然，何音音按住了她。
“你慢慢吃，吃完。”
顾凉依点头答应，何音音这才跟安流风离开病房，去了外边的走廊。
“安流风，你给我说实话，夜云墨到底怎么样？”
一出病房，何音音马上就开口问。
安流风无奈地摇头叹息：“你要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
“你们骗我们的次数还少吗？”
何音音一瞪眼，“之前做手术明明都醒了，还骗依依，害得我们跟着担心。”
“这次不一样。”安流风努力解释着，“云墨为了依依车祸那么严重，还有什么必要骗你们？”
何音音审视着他：“安流风，我告诉你，要是再被骗，你知道后果……”
“我的姑奶奶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骗你干什么？”安流风真着急了。
这下何音音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流风没说谎，也就说夜云墨确实危险，那顾凉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