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沈漓朗声喊道:“师兄,你看住她!”
沈星辰听他喊话知道他已经找到藏珠的地点,当即手腕一抖,无错卷起数道剑光,和鲛人紧紧缠斗在一起。
沈漓足尖一点越过水潭直扑中央的石柱,鲛人发现他的意图嘶吼着妄图上前阻拦,被沈星辰三招快剑逼退。沈漓跃到石柱跟前,发现石柱光滑没有可以踩踏的地方,当即招出无咎剑鞘,脚踏剑鞘绕着石柱转起了圈,他的目标是刻在石柱上的那些图案。
“公子的、是公子的,你们滚开,是公子命鱼儿看守的!”鲛人疯狂的吼着,左冲右突想要转攻沈漓,但始终被沈星辰的剑网拦在岸上。
转到第五圈,沈漓脑中又是灵光一闪,他记起这些图案是什么了!这石柱上刻的可不就是灵山派全貌吗?
看那座山门,那条小径,师傅经常坐着饮茶的亭子,连自己住的院子都有!不光是院子,连院子里的老紫藤也有!仔细一看,紫藤枝叶间竟然还刻着个小人,小人刻得粗糙,但能看清是双脚勾在紫藤树干上倒挂着的。
刻下这些图案的无疑是沈离师公无疑了,看来师公和自己一样没事喜欢倒挂在紫藤上玩,沈漓心道。
岸上传来重物到底的声音,原来是鲛人试图以蛮力撞开沈星辰扑向沈漓,沈星辰不得已将之击倒。但是这鲛人皮糙肉厚,倒地之后马上就爬起来继续往水潭方向冲。
沈漓不敢再拖延,伸手在图中代表灵山派宝库的位置摸了摸,然后用力按了下去。师公在这里刻下这些图案肯定有他的用意,沈漓能想到的就是他借此指出御龙珠的所在。而灵山派的宝库本来就是藏了很多宝物的地方,所以如果沈离师公真是用此图指明宝珠藏匿处,那么宝库是最合适的位置。
沈漓手刚按下,“宝库”猛的陷了进去,难以形容的耀眼光芒四射而出,瞬间将洞室照得通明。有那么一段时间,沈漓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鲛人益发疯狂的吼叫,以及沈星辰惊慌的示警“小心”!
他心一横,探手一抓,抓到一个通体圆润、触手冰凉的珠子,御龙珠无疑了。宝珠入手的瞬间,光芒退去。沈漓急忙御剑后退,如果他猜得不错,鲛人已经向他扑来。但是预想中的破空声并没有到,反而又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沈漓!”沈星辰又喊了一声,虽然语气焦急,却并非示警。
沈漓眼前依旧是一片暴白,只好死命眨眼睛,好不容易视力恢复,首先看到的自己掌心中是一颗略微泛黄的大珍珠,足有两个鹅蛋那么大,再一望岸边,心瞬间沉到了底!
鲛人仆倒在地,竟然一点生息都没有!
“你伤了她?!”沈漓的声音都在颤抖,猛地冲了过去。
沈星辰半跪在鲛人身前查探她的鼻息,摇头道:“她在此地守了这么多年,靠得就是御龙珠灵力的滋养,现在龙珠被我们取下,她也就……油尽灯枯。”
鲛人长寿,但寿元也不过两百年,而这鲛人在此地空等已不下两百年。水族死后魂魄回落归墟,水族称之为“洄游”,这鲛人的魂魄在很久以前已经有大部游向归墟,魂魄归去,鲛人也必随之归去;她却靠着等候沈离归来、再见他一面的执念留在了此洞中,支撑她枯萎生命的正是御龙珠。
现在御龙珠被取走,她的生命瞬间凋零!
“为什么会这样?”沈漓看着鲛人血色尽退的面孔,眼前不由模糊。他们只是想取珠,无意害鲛人性命。
猛地将手中的御龙珠往鲛人怀里塞去,试图借宝珠的灵力挽回鲛人的命,而这只是徒劳。
鲛人在这一刻回光返照,苍白的嘴唇蠕动,黑色的眼睛望着沈漓的方向,低低唤了一句:“公子……”
沈星辰推了一把沈漓,沈漓这才明白过来,双膝跪地小心的抱起鲛人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鱼、鱼儿,是我,我回来了……”望着鲛人沈漓如鲠在喉,数次努力才挤出片语。
“公子……”鲛人双眼似看着沈漓,又似透过而去。她望着他,那个在晴朗午后从天上而来,落在她面前的男子,他拥有她见过的最像阳光的笑容。
突然,鲛人怀中的御龙珠窜出一线光芒,直射沈漓眉心,沈星辰想拦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它没入沈漓眉心。
“沈漓,”沈星辰猛地扶住沈漓肩膀,焦急的问道:“又没有事?”
沈漓似乎怔了一怔,脸上有短暂的空茫,随即他抬头看了沈星辰一眼,那眼神熟悉的令沈星辰毛骨悚然。沈星辰瞬间明白。
沈漓在望了沈星辰一眼后便低下了头,温柔的看着鲛人,手指缓缓抚过她的脸颊,如同安慰婴孩那般,语气轻柔地道:“鱼儿,我来接你了,这些年辛苦你了,现在随我走吧。”
“公子……”鲛人挣扎着去握沈漓的手,她手刚抬起,就被沈漓轻轻握在了手心里,鲛人仿佛回到幼时,是那个酷爱在礁石上晒太阳的天真小鲛人,语带委屈的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我知道,是我不好,现在我来接你了,随我走好吗?”沈漓轻声道。
“好的,公子……”鲛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指尖轻轻握了一下沈漓的手。
她的胸脯最后起伏了两下,笑容凝在唇角,魂魄在这一瞬间回到归墟,与等候她许久的族人相聚。
沈漓抱着鲛人失去气息的身体长久的垂着头,沈星辰不敢惊扰他,只是跪在他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到那些只刻在记忆中的久远的曾经。
良久,沈漓抬起头,冲着沈星辰微笑,笑容似阳光般温暖:“师兄,我种下的紫藤开了吗?”
说完头一低,整个人倒向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