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听得心头酸涩,缓下语气道:“殷无殇,你听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先处理你的伤口好不好?”
但是殷无殇却还是继续道:“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我也不想像昨晚那样对你,可是有些时候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溪知你说我该怎么办……”
穆溪知咬着牙,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骂道:“殷无殇你能不能听懂人话,你现在需要止血,再流下去你会死的。”
殷无殇闭上眼:“那就死了算了。”
“你就这点出息?”
穆溪知胸口蓦地涌出一股怒气,用力按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堂堂皇帝,殷无殇,你怎么会变成这么没出息的人?曾经那个倨傲凛然,睥睨世界的殷无殇去哪儿了,你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懦弱,扭曲,这么的不正常?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能好好活着了?你就拿自己的命这么不当一回事?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跌下去磕伤自己的?”
殷无殇发白的薄唇中溢出逐渐变弱却依然滚烫的气息,那张极致英俊的脸庞,依然具有某种迷惑性的矜贵冰冷,依然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可是这个掌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在穆溪知面前,在此时此刻,在这场被世俗所不容却深深纠葛的感情里,却成了卑微懦弱的那一个。
穆溪知见他不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胸腔里的愤怒又蓄积了一层,用手揪着他的领子:“你不就是想让我时时刻刻都呆在你身边吗?”
他说着又低头凑得更近了一些,近得仿佛下一刻四片嘴唇就能吻上,气息纠缠里,他一字一顿地说:“殷无殇,我知道分离那三年,你很伤心,我也同样伤心,但我也没像你这样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顶天立地无比强大的那个人,之前夺嫡之争血流成河,孙太后孙国舅的背叛,还有善乐长公主背刺谋反……那么多难关你都挺过来了,现在竟然要因为这点儿女情长的事情就不想活了,我真是瞧不起你!”
殷无殇依旧没睁眼,也不说话,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变弱,毫无生气的样子像是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口即将干涸的枯井。
见自己激将法没起作用,穆溪知松开他的领子,头疼的掐了掐眉心,这个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忍不住低头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气得发笑:“殷无殇你行,你真行!你不就是想让我时时刻刻都黏在你眼前吗?行,我答应你。不过你给我听好了记住了,你若是再敢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就……”
“不会,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一定好好活着,陪你白首到老。”
被殷无殇扣着后脑吻住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穆溪知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对方的苦肉计。
但是不容他多想。
这样下去不行……
脑中的念头还没落下,洞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穆溪知脑子顿时一懵,仿佛被兜头破了一盆冷水。
遭了,帷幔还掀着,外头一眼就能看进来。
不等他从殷无殇的掌控里抬起头来,李忠已经同巫恒大师一起走了进来。
不止他们,后面还跟着巫恒大师的两个年轻的弟子。
穆溪知:“……”
穆溪知第一次跟殷无殇产生了共鸣。
他不想活了。
不知道现在直接滚下去也在脚踏上磕一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但是腰身还被紧紧的搂着,他想滚都滚不下去。
都这时候了殷无殇居然还不松开他?
这个混蛋!
穆溪知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不知所措到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尴尬场面,他用尽了毕生的修养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惊叫出声。
但是却有人替他惊叫了出来:“哎呀我的妈呀,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啊!”
李忠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咣咣磕头请罪。
殷无殇仿佛这一刻才终于将四处乱飞的理智找了回来,慢慢的穆溪知松开,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上顷刻间又恢复了很皇帝的冷傲神情,先是淡漠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忠,然后又看向穆溪知,用格外冷静且温柔的语调道:“溪知,是不是惊到你了,这种不中用的奴才,要不干脆拉出去砍了算了。”
穆溪知:“……”
要不你还是直接把我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