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殇微微蹙眉:“穆相?还是薛城?”
李忠摇头:“应该不是穆相,就算皇上您不去北疆,穆相赈完灾不也得回京都吗?”
见面就是早晚的事,那方启何必多此一举。
殷无殇定定的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是薛城?”
李忠道:“奴才愚钝,实在觉不到这么多了。”
殷无殇沉沉的低笑起来:“你这个滑头。”
李忠笑得一口白牙,“奴才多谢皇上夸奖。”
殷无殇却慢慢敛起了笑容,抬手敲了敲车厢,道:“叫人去查查方启。”
“是。”那声音仿佛是凭空传来,只短短一个字便又消失。
*
阳春三月,天气回暖,北疆的雪化得很快,灾后重建的进度也接近了尾声。
徐顺跟在穆溪知的身边,望着那雪融露出的草地,惊奇的道:“相爷,您瞧那些草,青青绿绿的充满生机,仿佛被这春风一吹,就能活过来似的。”
穆溪知依旧披着貂裘大氅,站在暖阳下眺望着远方,淡淡的道:“那些草是在生长正茂时被大雪覆盖,即便保住了颜色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待冰雪融尽时,春风一吹便枯了,哪里还有什么生机可言。”
徐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相爷望着那些冻草的眼神有些忧伤呢?
脑中忽然想起那日相爷心如死灰的模样和那句“已经要不起”……
难道相爷的身体真的已经如那冻草一般,快要油尽灯枯了吗?
想到这里徐顺顿时懊恼,怪自己没事儿提那些破草干什么。
正懊恼着,孙修礼摇着折扇走了过来,笑着道:“这都什么时节了,穆相怎么还穿着貂裘,不热吗?”
穆溪知眸光冷淡的看着他,浅色的薄唇也扯起一抹笑,“孙郎中穿得像只花孔雀一样,是要去招蜂引蝶吗?”
孙修礼这些日子被迫每日跟着去给灾民建造房屋,每日风吹日晒,那张白皙的脸已经黑了一层。
“本公子忙了这么些日子,今儿终于得了闲,恰好韩太守送来请帖,说是城郊杏园的杏花开了,邀你我前去赏花赴宴。”
孙修礼折扇轻摆,问道:“相爷可愿同往?”
徐顺被那股凉风扇得哆嗦了一下,没等穆溪知说话便抢先道:“我家相爷没空,孙公子请自便吧。”
“嘿你这个奴才,你还有没有点规矩?本公子与穆相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孙修礼抬起折扇就要往徐顺的脑袋上敲,“别以为你是宫里内侍本公子就不能治你的罪了。”
“本相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治罪。”
穆溪知抬手接住那扇子,淡淡的道:“孙郎中,不是要去赏花么,那便走吧。”
徐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阻拦道:“相爷您不能去。”
相爷被薛城烦的不行,今早刚打发穆怀跟甲二跟薛城去了北疆军营,得三五日之后才能回来,还有那个灵意昨儿也走了,虽然知道还有暗卫在旁护着,但那些暗卫神出鬼没的看不着,他心里可没有底。
再说相爷的身体,就该好好的歇着养着,看那些破花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