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又喝了口茶,嘴里还是觉得苦,他微微蹙着眉,道:“甲二没同你说么,那是劳军费。我借了你的人,自然得给报酬。”
薛城拧眉看着他:“穆相,虽然我是个武将,但也读过几日书会算一点账,先不提你有没有资格代替朝廷劳军,就那千八百人别说是借给你,就算论斤称了卖给你也卖不出那么贵的价格。那么大一笔银票和珠宝你到底哪儿来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北疆军这几年军饷总是被克扣近半,说句穷得快要揭不开锅都不为过,但是即使再缺钱,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收下那笔来历不明的银票和珠宝。
穆溪知手指摩·挲着一块玉佩,那是殷无殇送给他的,以前从不拿出示人,但是病倒这几日,他不知为何特别的想念殷无殇。
“韩太守贿赂我的。”穆溪知轻描淡写的道。
薛城闻言登时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你居然将受贿的财物送去军营……穆溪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穆溪知瞧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终于肯喊我的名字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假惺惺的穆相来穆相去呢。”
其实穆溪知跟薛城也算是少年相识,当年穆溪知作为殷无殇的伴读,也时不时跟着凑去演武场看热闹,而薛城刚好与殷无殇一同习武,一来二去三人便成了好友。
记得当时殷无殇还意气风发的说过:“溪知与阿城,一文一武,将来刚好做孤的左膀右臂。”
而那时薛城刚从南疆回到京都不久,并不知太子殿下的这个伴读就是云国送来的质子,所以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才会格外的愤怒。
薛城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跟仇人之子称兄道弟了那么久,于是每次见到穆溪知都会挑衅辱骂,尤其在知道了他跟殷无殇的关系之后,更是尽挑诛心的话来刺他。
再加上薛城还暗中·谋划着等会南疆之后便去云国刺杀报仇,殷无殇才一气之下将他调到了北疆。
时光荏苒,眨眼间已过三年。
他在相位上坐了三年坐到病入膏肓,薛城在北疆被风雪吹了三年吹得满脸沧桑。
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郎了。
虽然后来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但是那段短暂而美好的友谊也是无法抹去的。
薛城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好半晌才别别扭扭的出声:“你不是也一直唤我薛将军么。”
说完又像忽然醒过神似的一脸凝重的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那些东西当真是韩禄贿赂你的?”
穆溪知也敛起了笑,苍白的脸上现出郑重的神情:“是,但你只管放心用着。韩禄尸位素餐贪污纳贿的罪证我已经掌握在手,抄家流放都是轻的,等赈灾事宜结束,我会立刻办了他。”
穆溪知说得嗓子发干,忍不住咳了两声,才继续道:“到时查抄的财产我也不会上交朝廷,就直接留作灾后重建的善款,至于给你的那点,没有人会知道。你就权当是天上掉的馅饼,闭眼吃了就完了。”
薛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与韩禄比邻三年,也算熟识,不想对方竟是个巨贪。
虽然穆溪知思虑很周全,但他还是不放心,“如果,我说如果,万一被人知道了,御史可是要弹劾你的。”
他可以装傻充楞,穆溪知不行。
穆溪知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弹劾就弹劾呗,凭我与皇上的关系,还怕区区几个御史的唾沫星子吗?”
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