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恒大师带着满腔不平之意走进殿中的时候,殷无殇已经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崭新柔软的榻上。
裹在穆溪知身上的外袍也已经被揭开放在一边,身上此刻盖着崭新的锦被。
只是发丝被外袍的扣子刮得有些凌乱,脸颊也因为在殷无殇的胸前靠得久了,蹭得有些发红,在幽暗的烛光下,到真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春情。
所以巫恒大师一眼过看去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想凉气,指着殷无殇便骂道:“你、你简直是色令智昏……”
莫名其妙被骂的殷无殇:“……”
“皇叔这是吃醉酒了,发酒疯吗?”
一身玄色衣袍的帝王坐在榻沿上,英俊的脸上神色莫测,漆黑的眼底沉沉蕴着一股怒意,“你可知,你刚才那句大逆不道的犯上之言,已经足以掉脑袋了。”
若是旁人被皇帝陛下这么看着,估计早就吓尿了,但巫恒大师这段时日对这个皇帝侄子已经十分了解,知道他并似传言中那般狠厉残暴,不会因为一句不敬之言就真的杀了自己。
所以他非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冷哼了一声:“我是你皇叔,御史台那些酸夫子还有直言上谏的资格呢,难道作为长辈,我就没资格训斥你这个亲侄子吗?”
果然一听他打起感情牌,对方眼底的怒意便消退了几分,但俊脸还是沉着:“那也得是有错当训,敢问皇叔,朕做错什么了你就要骂朕色令智昏?”
巫恒大师抬手指向榻上的人:“证据就摆在这儿,你还有脸问我?”
殷无殇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榻上的人,又扭头看回手指的主任,一脸不明所以:“什么证据?”
巫恒大师被问得一噎,随即将手指头指向殷无殇:“白日里我是不是就叮嘱过你,行欢好之事虽然能缓解溪知体内参丸的余热,但他毕竟是男子之身,与女子不同,连续两日承欢已经是极限,若再多便会损伤身体。可是你不但将我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还在在马车里便就行那床笫之欢,你这么做,对溪知可有丝毫的尊重?”
殷无殇:“……朕何时在马车里行床笫之欢了?”
巫恒大师道:“这人都已经被你给弄晕过去了,你还狡辩什么?”
殷无殇:“……”
殷无殇咬牙:“皇叔,你看看清楚,他只是睡着了。”
巫恒大师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若只是睡着了他头发会那么乱?若只是睡着了他脸会那么红?若只是睡着了你我这么吵他还不醒?若只是睡着了你火急火燎的让人把我接进宫里来干什么?”
殷无殇直接被气笑了:“没想到皇叔的口才居然这般好,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就算我欺负他了,皇叔为何这般不忿气恼?”
巫恒大师理直气壮:“我自然是心疼溪知,他既唤我一声皇叔,那也算我半个侄儿,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欺负他还视而不见。”
殷无殇心头的那股怒火忽然噗的一下就熄灭了,原来是在替溪知抱不平呢。
“为了半个侄儿,将你的亲侄子骂得狗血淋头,你这胳膊肘也是往外拐的够远的。”
巫恒大师更加理直气壮:“我这叫帮理不忙亲。”
殷无殇:“……”
“行,看在皇叔是真心待溪知好的份上,朕就不怪你的不敬之言了。”
殷无殇站起身,“他只是闻了些安息香才会昏睡,没有你猜想的马车里的那回事,让人接你过来,也只是想让你给他把把脉,看看那参丸的余热完全消了没有。”
巫恒大师“嘁”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殷无殇眯了下眼眸,道:“你给他把把脉,便知朕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了。”
片刻之后,巫恒大师闭了闭眼,心如死灰的想,自己这回可能要倒大霉了。
没将事情搞清楚,就将皇帝一通骂,结果最后却是个大乌龙。
偏偏这个时候立在跟前的皇帝还似笑非笑的问了句:“如何啊,皇叔?”
巫恒大师这会儿脑子转得很快,没敢再提“人话鬼话”那茬,直接先说出了皇帝陛下最想知道的:“溪知体内的余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是前几天刚刚大病了一场,接着又服用了丹丸……所以身体比之前还是虚弱了一些,但只要加以调养,很快便能养回来。”
殷无殇的脸色明显冷了几分,嗯了一声。
巫恒大师心虚地觑了一眼皇帝侄子的脸色,主动道:“我待会儿开个调养温补的方子,你们二人一同喝,别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就可劲造,若真亏空了,只怕到时候天天喝参汤鹿血都不顶用。”
殷无殇:“……出去吧。”
再不把人赶出去他可能朕要六亲不认手刃亲叔叔了。
巫恒大师嘴角抽了一下,心里明白自己应该见好就收,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倚老卖老了一回。
“皇上,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过问,但是溪知乃倾世之才,若是从此藏于这后宫之中,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殷无殇闻言掀起眼眸,道:“他原本就是天上的明月,为何要藏着?”
巫恒大师闻言紧绷眉头松了下,随即又蹙起:“那皇上下车的时候为何要用袍子把人裹住?”
若非那奇怪的举动,他也不会闹出后面的乌龙。
殷无殇难得生出点耐心:“那是因为他说,还未到言明身份的好时机,不想过早现于人前被认出来。”
巫恒闻言笑了笑:“皇上,好时机永远都不是等来的,而是创造出来的,况且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殷无殇扬起眉梢:“皇叔此话何意?”
“此次疫病能及时得到控制,溪知当算首功。且相府府门大开数日,许多获得救治得以痊愈的百姓都很想当面感谢那位新晋的相爷。”
巫恒大师道:“皇上何不趁此时机当朝宣布,溪知当年是因为母国覆灭过于心伤所以才假死脱身去云郡隐居了三年,但听闻京都发生疫病,因心系百姓,所以便匆忙的赶了回来。”
殷无殇当即眼睛一两,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皇叔所言极是,朕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