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根本没有想到殷无殇会突然发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徐顺已经被李忠给带了出去。
其他各个角落负责伺候干粗活的宫女内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悄悄退了出去。
内殿里一时只剩下两个人。
一坐一立,四目相对,静谧无声。
穆溪知耳边回荡着殷无殇的那句“不顾惜主子身体,押去慎刑司”的话,他将手里握着的汤匙丢到桌子上。
“微臣只是觉得口中没味儿,吃了点辣子而已,为这么一点小事儿,至于皇上如此不由分说就处置了我身边的奴才?”
殷无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手里的食盒啪嗒一声放在桌上。
“吃了点辣子,而已?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你那处受了伤,不可食辣,你心里没有数吗?”
穆溪知冷笑:“微臣自己的身子,微臣自然有数,是谁把微臣变成这样的,微臣更有数。皇上当时羞辱微臣的时候手下半点不曾留情,现在又来假惺惺的管微臣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做什么?”
“……”假惺惺?
殷无殇十指的骨节攥得咔咔作响。
他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刻惦记着这人的伤口好没好,吃的怎样,睡得如何……结果这人却觉得他是假惺惺?
心里头忍不住有点来火。
但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本来就如履薄冰,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火头上轻易开口,免得再说出什么冲人肺管子的话,那想要把人哄回来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穆溪知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辣椒是微臣让徐顺放的,他一个奴才只能听令办事,还请皇上不要去别为难他。皇上若是敢让慎刑司的那帮人伤他分毫,别怪微臣翻脸。”
“……”
行,现在为了个奴才,都要跟他翻脸了。
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郁闷或者别的什么,心头的那点火气瞬间暴涨起来,烧腾着五脏六腑。
但烧着烧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烧出一个坏坏的想法来。
既然穆溪知这般在意徐顺,那……
他冰着俊脸在旁边的椅子落座,面无表情的问:“那说来听听,你想跟我怎么翻脸?”
穆溪知一听他这话便觉得这是不准备放人了,清隽的眉宇倏地皱起,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皇上身为人君应该懂得道理二字!微臣虽为朝臣,总不能连饮食习惯也要受限·制,就算您是皇帝也未免管的太宽。再说若不是因为皇上……微臣会受伤吗?与其去追究一个奴才的责任,皇上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殷无殇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着,黑眸平静地盯着他听他控诉完,才慢条斯理地道:“朕是皇帝,自然不用跟一个臣子讲道理,自然更用不着对着一个臣子反省什么。”
语气冷硬,高高在上。
穆溪知先是眼神清冷又愤怒地看着他,接着又像是自嘲似的垂眸一笑。
因为殷无殇说的没错,身为君王者,向来都是唯我独尊说一不二,没有向臣子低头的道理。
是他太把自己当根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