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穆溪知没怎么用力,打的也并不疼,但声音太过清脆,殷无殇还是被扇得一时有些懵住。
守在门口的李忠和徐顺懵得更加厉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从喂粥的步骤一下跳跃到扇耳光了?
虽然被扇的那个人是皇上,但两人不约而同选择装瞎,尤其是李忠,还伸手关上了门。
爱在咋闹咋闹吧,反正他眼不见心不烦。
而屋里被打懵的皇帝陛下也终于回过神,刚要开口说话,便听见穆溪知声音清冷的道:“刚才那一巴掌,是打你轻信于人。”
殷无殇笑出声:“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有下一巴掌……”
啪——
话音未落,另一边的脸颊也响亮地遭了一下,接着便听见穆溪知又道:“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穆溪知你够了啊。”
殷无殇似是忍无可忍,皱眉低声道:“你想闹,等回宫我由着你闹,但现在在外头,你好歹给我这个皇帝留些颜面……唔——”
殷无殇眼前蓦地一黑,唇就被吻住了。
鼻息间清雅的玉兰香气里,殷无殇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自从他们和好以来,每一次都是他软磨硬泡,哄着对方用嘴对嘴哺喂的方式才稍微得以亲近,这还是溪知第一次主动吻他。
兴奋的感觉来的很快,呼吸粗重的瞬间,深邃眸底也跟着幽暗起来,随即便抬起手准备扣住对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但他的手刚抬到半空,穆溪知已经面色薄红地快速从他的唇畔撤离,还用舌尖轻舔了一下浅色的薄唇,“这个是奖赏你及时醒悟,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
皇帝陛下:“……”
他笑出声,道:“打完巴掌再给颗甜枣,丞相大人还真是赏罚分明啊。”
穆溪知直起身,一本正经地道:“多谢陛下夸赞。”
“……”
殷无殇深黑眸底幽暗似海,他用拇指轻轻抹过被吻得酥酥的薄唇,又轻轻的舔了下被吻的嫣红的唇面,嗓音低沉哑哑的道:“但是打两个耳光才亲一下,这枣儿是不是给的不怎么够。”
穆溪知:“……”
不再自在地别开目光,又轻咳了一声,道:“人生六大忌,首位就是贪,你身为帝王更要谨记。”
说完便转身出了内间,对守在门口的李忠道:“进去伺候你主子吃饭吧。”
说完也不等李忠答话便继续往前走,“徐顺,陪我出去走走。”
京都不比云郡,正月末正式冷时候,穆溪知出来得急,没穿外袍,走了一小段便觉得浑身都被寒气打透了。
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若是得上风寒无疑是给人添麻烦,穆溪知见前面一处热气袅袅,估摸着是谷内熬药的地方,于是便带着徐顺溜达过去。
没想到巫恒大师也在,正亲自指点几个小弟子如何配药,看到他走进院子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便笑着走了过来,“贤侄怎么寻到这里来了,是皇上哪里不舒服了吗?”
穆溪知笑着摇头:“没有,是皇叔这谷中的晚膳太好吃,我一下没控制好食量,吃得有点撑了,便出来走走消消食,不知不觉便到了这里。”
巫恒笑声爽朗:“我这里就是一些粗茶淡饭,贤侄若是喜欢,以后常来吃便是。”
说完便将穆溪知引至一个简陋的小棚子里坐下,然后转身去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汁过来,道:“这是苹果山楂汤,有消食的功效,你喝点吧。”
穆溪知微笑道谢,接过来,便听见巫恒大师问他:“这次回来,准备重返朝堂继续当丞相吗?”
穆溪知一时没有说话。
这几天他也想过这件事,殷无殇现在身体这样,朝中的事肯定没法亲力亲为。
虽然内阁中的几位老臣能代为处理朝政,但若是放权出去,以后想再收回就难了。
而他有心想帮殷无殇,无奈如今身份尴尬,毕竟在众人心里,他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若是再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臣面前,只怕那些年岁大的老人家,直接会吓得背过气去。
所以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游移不定,难下决断。
三年前一场假死,闹得两败俱伤,折腾得殷无殇差点送了命。
如今心里唯盼着殷无殇能快点好起来。
喝完消食汤,穆溪知便起身告辞,看得出巫恒大师很忙,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太久。
临走前巫恒告诉他:“你们那个院里的屋子我都让人提前打扫了过了,随便住。”
穆溪知再次道了谢,刚回到院子里便看见李忠手里端着一个端盘匆匆从屋子里出来。
穆溪知走上前,问道:“你手里端的什么,皇上还是不肯用膳吗?”
“晚膳倒是吃了,可皇上刚才又忽然念叨要吃什么甜枣,结果我端来之后皇上又说不对。”
李忠愁眉苦脸的道:“奴才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竟不知皇上喜欢吃哪种枣子,相爷您可知道?”
穆溪知差点被口水呛住。
他有些心虚地侧过有些发烫的脸颊,淡淡的道:“我也不知。”
李忠不明所以,也就没再多问,只幽幽叹了口气,“那奴才再去膳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枣子。”
“嗯,那去吧。”
穆溪知说完便带着徐顺去了殷无殇隔壁的那间屋子。
洗漱过后,徐顺给他宽了衣袍,穆溪知便骨头松散地躺在了榻上。
这些天在海上,穆溪知日夜不休地守着殷无殇,整个人早已经疲累至极,按理说应该很快就能入睡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翻来覆去一直到子时,也没能睡着。
于是他干脆起身,悄悄去推开了胳膊的房门。
李忠正倚在榻边打盹,听到行径立刻睁开眼,看清来人之后忙不迭起身,有些惊讶地问道:“相爷您怎么还没歇下?”
“许是换了陌生地方,一时有些睡不着。”
说着抬起下巴指了指榻上的人,问:“皇上睡了?”
李忠点头:“点了安息香,皇上也刚睡着。”
“我就是过来看一眼,既然他已经睡了,那我……”
不等穆溪知说完,李忠脸上突然现出痛苦的神情,他忙问:“李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李忠脸上的五官皱巴成一团,声音艰难地道:“奴才可能吃坏了东西,得马上去恭房,劳烦相爷留下照看皇上一会儿。”
说完也等穆溪知答话,便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门。
穆溪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而无声轻笑,这个李忠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