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听顿时狰狞的大笑三声,狂放的道:“我就是来抢粮食的,识相的都赶紧让开,谁敢阻拦,我就要谁命!兄弟们,动手!”
百姓们听到黑衣人的话顿时吓得乱了套,炸了窝一样彼此推搡逃窜,很快脚下便到处都是被踩踏的哀嚎。
之前侍卫们维持粥棚秩序所站位置本就是分散开的,这一乱起来更是被冲得七零八落,与百姓们挤作一团连手中的刀都抬不起来,但灵心、乔四和几个暗卫却将穆溪知围得严严实实,有几个黑衣人没等靠上近前便已丧命。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见状伸手拽出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将钢刀压在小孩的脖子上,道:“这小崽子哭得叫人心烦,不如杀了了事。”
女人被那锋利的刀刃吓得浑身查都,啼哭着哀求道:“大爷,我的孩子还不满三岁,他什么都不懂,你要杀便杀我吧,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可是那黑衣人对她的苦苦哀求没有半点动容,反而淫邪的笑道:“本大爷对美貌的小娘子向来怜香惜玉,你若是真想救你儿子的命,不如求求那位身穿白衣的大善人,只要他肯走过来,我便放你面娘俩一条生路。”
那女子一天立刻看向穆溪知,啼哭着呼救:“公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公子万万不可……”
没等灵心说完,穆溪知已经迈步走了出去,他自然看得出这是一招祸水东引之计,但此时若是见死不救,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等于白费。
他抬手理了理宽大的衣袖,边往前走边淡笑着道:“山有山规,匪有匪道,你要抢的是粮食,欺辱人家妇孺做什么?”
天色昏暗,没人看到他腕上银镯射出的细小毒针,只有那黑衣头子感觉右肩轻微的刺痛了一下,接着便整条手臂都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钢刀也随之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灵心则趁机迅速窜上去将那对母子救下推到人群当中,然后将那黑衣人一脚踹倒,踏在脚下。
穆溪知站在跟前,说:“这位女侠,你踩着他干什么?还不把他身上的财物搜搜,分给百姓们?”
灵心:“……好说,搜身嘛,马上就搜。”
随着话音,灵心真的挪开了脚,紧跟着一挥手中短剑,直接划开了那人身上的黑衣,然后里头明晃晃的衙役官服便露了出来。
“原来不是土匪,竟是京兆府的官爷啊!”
穆溪知垂眸看着躺在脚边的人,神情似有不解的问,“可是你们为何要冒充土匪抢粮食呢,难道是京兆府尹让你们来的?”
那人张了张嘴,舌头却麻木得已经说不了话,便匍匐着想要爬起身,目光狠厉地沿着眼前的白袍向上,似是想要拼着最后的力气殊死一搏。
但穆溪知似是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在他突然扑上来的时候敏捷的侧身躲过,随即目光凌厉义正言辞地说:“穆某此次只是为了接济王都的百姓而来,府尹大人不让我进城也就罢了,怎么连在城外施粥也不行吗?不让施粥我们可以离开,想要粮食你们拿去便是,何必要伤害无辜百姓?”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叫周围的百姓听得真切。
王都的百姓已经被暴涨的粮价害得活不下去,好多人都经被饿死,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救命的大善人,却又要被赶走,甚至被刺杀?
而且还是他们的“父母官”派人来做的,当下顿时群情激奋,纷纷指责京兆府尹为官不仁不顾百姓死活。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突然窜上前来,灵心眼疾手快的抬剑将其制住。
那黑衣人并不知已经中了计,心里只记着自己主子的吩咐,但因为被剑刃压着后颈抬不起头,只能双手撑着地面愤恨的道:“你一个大殷人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煽动民心,府尹大人说了,你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人群果然瞬间静了下来,继而响起议论声:
“他竟是大殷人?”
“怪不得他的穿着看着迥异,原来他不是西域人。”
“可是现在两国交战,大殷人为何要来施粥救咱们?”
穆溪知听到这里轻轻的笑了一声,道:“大殷和西域多年来一直有互市通商,期望两国交好和平共处,可你们的西域王先是借着朝贺万寿节入大殷京都行刺大殷皇帝陛下,接着又单方面毁掉两国友好合约发起战事,但这些都是当朝执政者之间的决策和较量,与百姓无关。穆某虽为一介商贾,但也深知人命重于金钱,无论是大殷的百姓还是西域的百姓,在穆某的眼里都一样是人命,不忍见饿殍遍野便想着施点粥汤略尽绵力,能救一人是一人,不成想一片善意却引来这杀身之祸,还被扣上了奸细的罪名,看来在你们西域,好人还真是当不得啊……”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打断他:“你休要巧言令色,府尹大人明察秋毫,说你是奸细你就一定是奸细!”
穆溪知道:“若我真是奸细,此刻应该在城中刺探消息才对,何苦顶着风吹日晒在城门口施粥看病?你们给我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是因为我的行为扰乱了你们府尹大人好不容易抬起来的米价,挡了你们府尹大人的发财之路吧?”
乔四趁机高声喊道:“官商勾结抬高米价,置百姓死活于不顾,当朝无道啊!”
底下的百姓闻言顿时更加激愤:“身为父母官却只想着鱼肉百姓中饱私囊,根本不配为官!”
“岂止是不配为官,简直是不配为人!”
“狗官,就该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住口!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住口!”黑衣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吼道。
穆溪知见火候已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了抬,灵心会意,将压在黑衣头子后颈的剑稍微松了些力道。
紧跟着那黑衣人便如预料中一样,迅速摸起掉在身侧的钢刀,扬手就朝穆溪知的胸口砍去。
站在身后的暗卫随即而动,原本已经抬剑挡住对方的刀锋,然而就在那刹那间,黑衣人却清楚的看见穆溪知轻轻勾了下唇角,然后状似惊慌的侧身抬起手臂,沿着他的刀刃擦了过去。
雪白的衣料瞬间被一片血色浸染,顺着衣袖淋漓溅在衣摆之上,红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