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殇的目光沉了下来,问:“既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年,你为何不早上奏?”
“臣写了许多奏折,但每一封折子都石沉大海,从未得到过皇上的批复。去年因为吃了发霉的米有好几十人得了疟疾,臣当时便想进京去面见圣上,但臣的副将死活不让臣去,说边疆将帅无诏不得入京,否则视同谋反,最后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好几十个兄弟上吐下泻不治而亡。”
薛城一个钢铁般的汉子忍不住红了眼睛:“皇上,北疆军五万将士,为保家国安定不畏生死戍守边疆,即便马革裹尸也毫无怨言,可是却生生的被自己同胞坑害了性命,那几十人死的实在窝囊!”
说到这里薛城叩首在地,高声道:“臣薛城,替死去的十几个兄弟恳求皇上,查出贪没军饷者,按律严惩,给那些被毒米坑害致死的弟兄一个交代。”
这次没用穆溪知做任何暗示,殷无殇起身亲自将薛城扶了起来,漆黑的眼底酝酿着风暴,沉声说:“你放心,朕查出贪没之人,无论是何身份,朕都不会顾惜,定将他千刀万剐,满门抄斩!”
穆溪知闻言蓦地抬眼,手里的汤匙咔哒一声掉在了碗里。
殷无殇明明答应了他,若是方启有罪,绝不诛连,难道是反悔了吗?
但是当着薛城的面,他又不能直接问,于是抿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殷无殇还在说话,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盛气凌人:“薛城,你今日回去便清算一下,看看军饷还有多少缺口,朕即刻从私库拨给你。”
听到皇上都要动用私库了,薛城便知穆溪知所言非虚,国库里是真的没有银子了。
薛城清早来过来的时候,以为殷无殇是因为穆溪知之前去军营借兵时被他刁难的事特意找他算账的。
毕竟他当时说的做的都很过分,而且还害穆溪知得了一场风寒。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被殷无殇责罚的准备。
结果却发现殷无殇不但没有责罚他,连他当年犯下的过错也一并原谅了,甚至还要开私库给他补充军饷。
或许对寻常人来说,这些矛盾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毕竟他们之间不仅是同门师兄弟,还有自小便相识的情分在。
但殷无殇不是寻常人,他是皇上,这种宽容和大度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十分的难能可贵。
这也是他敢对穆溪知直呼其名,而对殷无殇却一直恭敬的称呼皇上的原因。
既然殷无殇是个贤德的君主,那他自然也要做个有体恤之心的下臣。
“回禀皇上,军饷暂且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殷无殇闻言微微蹙起了墨眉:“哦?刚刚你不是还说,将士们根本都填不饱肚子吗?还有哪些兵器,也都是一堆废铜烂铁难以御敌吗?”
薛城:“……”
完了,刚刚脑子一热没多想,这下怕是要祸从口出了。
穆溪知当初给他那些银两和珠宝,是一片好心想替他渡过难关,他不能恩将仇报反而将人给害了。
于是含糊道:“日前微臣得了一笔外财,便自作主张充作军饷了。”
殷无殇微微眯起眼眸:“什么外财,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