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衍睁开双眼，短暂的失焦过后，记忆和痛觉悉数回笼，他猛地撑起上身向旁边看去，在看到叶晚棠安然无恙地坐在旁边的时候，这才又脱力般地倒了下去。
后背和小腿处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疼得他咬紧牙关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又透出了淡淡的血腥气。
“别动！”叶晚棠被沈景衍的反应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去查看他背上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伤口再裂开会感染的。”
叶晚棠熟练地给男人解开绷带，擦掉血迹，换药再重新包扎，又顺便处理了一下腿上的伤口。
整个过程沈景衍很配合，等到叶晚棠重新给他缠上绷带，男人僵硬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些人……”
“跑了一个，其他全死了。”叶晚棠言简意赅道，“两批人不同阵营，但应该都是来杀你的。”
沈景衍听完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叶晚棠斟酌着怎么把沈景衍中毒的事告诉他，又想问他当时为什么要替自己挡暗器。
房间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你……”
“我……”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又同时怔住。
“你先说。”俯卧的姿势并不舒服，沈景衍想活动一下，撑着床沿缓缓坐了起来。
“暗器上有毒。”叶晚棠抿了抿唇，“是一种很难解的毒，名叫忘忧……”
“你能解么？”沈景衍的反应比叶晚棠想象中平静。
“暂时不行。”叶晚棠如实说道。
“那如果这毒不解，会怎样？”
“中了忘忧之后，必须要在两个月内解毒，否则……”
剩下的话不用叶晚棠直说，沈景衍也能明白。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左荆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看到沈景衍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快步走到沈景衍面前，“苏先生，那两批杀手的身份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着，左荆顿了顿，眼神余光瞥了叶晚棠一眼。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叶晚棠也没兴趣打听沈景衍的私事。
忙了一晚上，谁都没吃东西，也不知道幽灵团附近有没有华人开的超市，至少能买点米。
叶晚棠走出房间，左荆这才又继续汇报道。
“其中一伙人可以确定是顾先生雇佣的杀手。”
“哪个顾先生？”沈景衍眉心微微向下压了压，对这个名字他没什么印象。
“您还记不记得之前剿灭了一个叫‘十八层’的组织？这个组织就是顾先生的。”左荆提醒道。
“是他。”沈景衍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上次就应该杀了他。”
“顾先生鲜少在外界露面，十八层也不过是他手下众多组织之一，想要杀他，恐怕有些难度。”
身为当初五人小分队的一员，左荆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家老板为什么要去突袭“十八层”。
在此之前，他们和十八层，顾先生都没有任何交集。
“另一伙人是什么身份？”沈景衍尝试着活动肩膀，只要稍稍动一下，就会牵动背部的伤口，他暗中在心中咒骂了一句，最终还是僵着身子坐直了身体，在左荆面前保持着一贯严肃冷漠的形象。
“有一个杀手逃走了，在其余杀手的身上没有发现线索，不过我猜测他们很可能是夜莺找来的人。”
左荆犹豫片刻，试探性地说道。
“夜莺应该是察觉到您在调查她了，要不这条线就暂时先放下？”
“不行。”沈景衍断然道，“必须查。”
“可是夜莺毕竟已经叛逃多年，要想瓦解灰鸢这个组织，从她身上入手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沈景衍冷淡的余光扫向面前的青年，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可无形之中透出的寒意，还是让左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是属下失言……”左荆咬了咬牙，垂下眸子，不再开口。
“你先出去。”沈景衍有些困倦，明明刚清醒，却像是几晚没睡一样疲乏。
他意识到这种反应可能是体内的毒性发作了。
沈景衍想要靠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惜环顾房间，连一把剪刀都没找到。
眼皮越来越沉，他不甘心地一拳砸在墙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然而疼痛仅仅只是延缓了昏睡的时间，他的大脑依然混沌，逐渐停止了运转。
……
左荆从沈景衍的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着火了？”
他神情一凛，走下楼梯顺着味道的源头找了过去，最后在二层的厨房看到了正在用勺子搅动锅底的叶晚棠。
“你在干什么？”
左荆皱着眉打开了厨房的窗户，再不通风，他都怕惊动房子里的火灾警报。
“你也是华国人，不认识白粥？”叶晚棠头也不抬地专注盯着面前的汤锅。
幽灵团的人平时基本不做饭，厨房也只是个摆设，但是煮粥只要有米有锅就足够了。
“大小姐，你看看锅里的东西，摸着你的良心说这能叫白粥？”左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汤锅的锅底黑乎乎的，糊底之后又加了几碗水进去，变成了灰色，如果不是味道太过于刺鼻，还是可以冒充黑芝麻糊的。
左荆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白粥煮成这副德行，现在只是心疼大米和那口原本干干净净的锅。
叶晚棠不悦地拧了拧眉心，质疑她厨艺的人，左荆还是第一个。
虽然这锅粥卖相差了点，但味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关掉电磁炉，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张口喝了半勺。
这味道……
叶晚棠面无表情地把半口粥咽了下去，端起汤锅把半锅粥倒掉，然后重新淘米加水。
刚才是水放少了，这次掌握好水的用量，就不会出错。
左荆一脸无语地看着几乎和汤锅持平的水位，“以前有人吃过你煮的粥么？”
“当然。”叶晚棠反驳道，“我师兄们都吃过，他们说很好吃。”
左荆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中华好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