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和陈红离开的日子已经确定好了,就定在八月十六这天。
这两天陈兰芝和管玉芬似乎已经陷入了离别的情绪中,常常盯着各自的女儿一看就是半天。
十四日这天傍晚,陈兰芝一家三口和管玉芬一家在一起吃了晚饭。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说着说着两位母亲忽然悄悄抹起了眼泪。
宋颜一把抱住身边的陈兰芝笑着安慰:“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和舅妈空闲了,还可以去城里看我和大姐啊!”
陈兰芝这辈子没去过市区以外的地方,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只感觉外面距离她们这小村庄很远。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女儿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陈兰芝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女儿和她不一样,她有理想有抱负,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彼时她还不敢想象宋颜说的,等空闲了和管玉芬一起去看两个孩子。
出去一趟的车费得花多少钱?这来回耽误的时间又不好说,让她放下这家中的一群鸡、鸭、鹅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今日这顿晚饭吃的很晚,管玉芬这边说笑了多久,旁边刘翠莲夫妇便争吵了多久。
刘翠莲背着身子冲他吼道:“陈家人谁将你放在眼里了?两个孩子要出远门的送别宴都不来叫你?!”
陈万丰不耐烦的怼了句:“来叫了,我没去!那是人家的孩子要出去上学的送别宴,我过去丢不丢人?!”
这话将刘翠莲气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是嫌弃我给你生的女儿丢你脸面了?你可别忘了,那也是你的女儿!”
陈万丰没搭理她,对于她这三天两头发疯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
任由刘翠莲在那兀自说了半天,陈万丰一句话没答话,等她停下来的时候,陈万丰已经进入梦乡……
“陈万丰!”刘翠莲气的一把拉开了他的被子,一脚将人踢下床去。
陈万丰冷不丁惊醒过来,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大晚上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把话说清楚,就别睡!”
陈万丰伸手抓过衣服默默套上,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要是真想去吃那顿饭,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穿衣服吧!”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乎那顿饭吧?!”
“那你这半夜不让人睡觉,折腾个什么劲?!”陈万丰不等她再开口,直接起身一把拎起她的衣服领口:“走,跟我过去!”
“我不去!”刘翠莲一把抓住床沿:“你给我放开,放开!”
“不去也得去!”陈万丰脾气上来了,一把扯过她就往外拖!
刘翠莲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一把抱住他脚脖子,“你快给我松手,不然姑奶奶要你好看!”
“你说什么!”陈万丰脚步一顿,冷声质问:“你做谁的姑奶奶,你是谁家姑奶奶!”
刘翠莲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道:“陈万丰,你疯了吧,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你是谁家姑奶奶?我凭什么不能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陈万丰凝眉问:“我一直对你多加忍让,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没脾气吧?”
“什、什么?!”刘翠莲瞪大了眼睛,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最近的脾气见长啊,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
从前面对她的训斥,大气不敢喘的人,最近真是越发放肆了。
“你给我的勇气!面对你这样的女人,谁能一辈子好脾气?!”陈万丰的耐心似乎在今晚忍耐到了极限,“成日就盯着别人家的日子看,就不能静下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家的小孩有本事那是别人家的,与你什么干系?成日就为这点事来与我争吵,你也不用怪我们的淑梅没本事,要怪就怪你我没将她教好,误了她一生!”
“你……”刘翠莲怎么也没想到平日字都不识几个的男人,会忽然对她说这些,她瞬间恼火的不行,偏这一时半会又没办法怼回去!
气的她当即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着他砸过去!
屋子里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彼时宋颜一家三口刚从陈红那里出来,经过他们家门口边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的响动。
陈兰芝不由地皱眉嘀咕:“这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他们家不时常这样?”宋城习以为常道。
刚说完只听屋子里“哗”的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紧跟着是刘翠莲传来的一道惊呼“啊!”
陈兰芝眉头一皱,“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宋颜闻言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夫妻吵架是最不好插手的了,床头吵床尾和,您赶紧回去歇歇吧!”
被她这么一说,陈兰芝便放弃过去的念头的。
毕竟她那二嫂子确实不是个好说话的,回头再以为她是去看他们夫妇的笑话那就尴尬了。
宋颜拉着人穿过那木桥,很快就到家了。
她是懒得去管刘翠莲夫妇的事,就她那二舅舅向来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吃些苦头在宋颜看来也未必是坏事。
做为一个男人不一定要多有本事,但该有的态度总是要有的。
回到家洗漱之后,宋家三口便熄灯睡下了。
一早陈兰芝起来的时候,宋颜也起床了,她穿了件白底黑色碎花的连衣裙,鞋子穿的颇正式,看样子是要出门。
陈兰芝当下就皱眉,有些不舍道:“明儿就要去魔都了,今儿还要出去呀?”
“去看看邵家爷爷,同他老人家告个别。”
闻言陈兰芝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是该去好好说一声,带些东西过去吧?”
“一会儿我去镇上买些。”去看望长辈,自没有空手的道理。
宋颜不止去镇上买了东西,还给邵家的爷孙带了一身衣服过去。
先前邵衡远在她那里定过衣服,所以她是知道尺寸的。
谁知她过去那会儿,邵衡远正推着自行车从半山腰下来,两人恰好打了照面。
男人漆黑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