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直视着师父那双清冷的眼，眼眶有些发酸，好半晌才压下心里的酸楚，浅笑着打招呼。
“梅老您好，我叫陈果，是您的粉丝。”初年那年，她在尴尬与绝望中挣扎，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如今堂堂正正介绍自己，有些人和事却早已面目全非。
“陈果？很暖心的名字，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陈果笑了笑没说话，她爸妈也许不爱她，但陈山确实很爱她。
“想当我的徒弟可不容易，不过如果你能成功，你就是我唯一的徒弟。”
梅老眼里带着几分骄傲。
陈果眼神一晃，不动声色看了眼靳寒川，后者抿着唇没说话。
“梅老，你……”
“还叫梅老，叫舅舅！”梅因罗打断陈果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两个人进屋。
陈果心里一紧，舅舅？
师父看起来状态很好，可说的话却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
陈果无声询问靳寒川，后者只是示意她配合。
师父招呼两个人进门，院子里一如五年前一样，朴素中带着继续温暖，可这些对陈果来说并不美好。
她的童年更多的是恐惧，这里带给她的也是如此。
小白做手术那段时间她之所以会回到叶城，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想用恐惧麻痹自己紧张的心。
“你带女朋友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晚饭我们出去吃吧。”梅因罗埋怨着靳寒川。
陈果双眼紧盯着师父的一举一动，直到梅因罗说要去找订包间的电话，陈果才终于有机会问靳寒川。
“怎么回事？”从他们进门开始，她已经从徒弟变成了靳寒川的女朋友，还让她喊他舅舅。
“五年前舅舅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医生说是脑神经受损严重，好在恢复的不错，只是记忆出现了点错乱，经常不认人。”
陈果脸色一白，没想到师父当年病的竟然这么严重，都是苏茵和靳明远的错，他们该死，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舅舅的情况时好时坏，他很喜欢我太太，还收她做了徒弟，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大概很开心吧，所以徒弟成了他的执念。陈小姐跟我太太真的很像，所以我才会带陈小姐来。”
“你想让我假装你太太？”陈果皱眉。
“自然不是，舅舅并不记得我太太，陈小姐只要做自己就好，不过舅舅收徒很严格，未必会选中你。”靳寒川以退为进。
陈果并不会上这种激将法的当，但她不想拒绝这个提议。
等到梅因罗再次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不少，没有再给陈果安排新的身份。
“陈果，我收徒很随性，只要合我眼缘就好，你就以这座城市为主题，画一幅作品给我吧。”
梅因罗的话让陈果脸色白了几分，这个城市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最值得留恋的也不过是她遇到小寒川的那一年。
“看你好像有点为难？”梅因罗不解，他给出的题目并不算多刁钻。
“我对这里并不了解，所以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作为切入点。”陈果解释道。
“我倒是把这个忘了，小川，你就带着陈果四处转转吧。”梅因罗直接将陈果丢给了靳寒川。
陈果很想要拒绝，却不想靳寒川竟率先开口。
“那晚饭我们就在外面解决了，舅舅你自己随意。”梅老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果不去反而显得有些刻意，只能跟着靳寒川走出了小院子。
“刚刚那一处院子，似乎不像是靳总的风格。”陈果随意试探。
“那是我太太的故居。”靳寒川直言相告。
陈果皱了下眉头：“看来靳总一直对太太念念不忘，否则怎么会将梅老安排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她刚刚随意看了一圈，她家院子附近并没有安排人看守，靳寒川把师父安排在她的家中，是笃定没人找得到？
“舅舅很喜欢这里。”靳寒川并没有因为陈果的讥讽而恼怒。
“靳总经常来叶城？”陈果看着靳寒川驾轻就熟的带着她在古街四处转，忍不住好奇问道。
“来过几次。”
靳寒川随口说着，正巧两个人过了一个转角，来到了叶城相对来说算是最繁华的美食街。
“要吃点东西吗？这家水饺做的不错。”靳寒川指着不远处的小吃店。
陈果惊讶的看了过去，那还一家百年老店，她没离开叶城之前，也经常去，而且还带着小寒川一起去过。
那个时候的靳寒川性格就很难搞，说自己不喜欢水饺，不吃不卫生的小吃店，甚至还说不喜欢她。
虽然靳寒川仍旧不喜欢她，但现在他要带她去吃他最不爱吃的水饺？
这让陈果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有问题吗？”靳寒川察觉到陈果的异样，开口问道。
“我不饿。”陈果直接拒绝了靳寒川。
靳寒川笑了下：“陈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不过是吃个饭而已。”
“我来见梅老是求指点的，但因为靳总个人原因，额外给我增加了麻烦，我会同意是看在梅老的面子上，并不是因为靳总。”
“陈小姐放心，我不会自作多情，不管陈小姐信不信，我带你来的确只是因为觉得舅舅会喜欢你而已。”
陈果抿着唇没说话，她现在无法分辨靳寒川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别有用心。
但她绝对不相信靳寒川的目的会那么简单。
“靳总慢慢逛，我想到了一些灵感，先回了。”陈果没等靳寒川回答就先离开了。
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而且她已经想到要画什么交给师父了。
靳寒川看着陈果冷漠的背影，眼神划过一抹幽深，静静跟在陈果身后回了小院。
陈果回到小院就开始潜心设计，直到夜幕降临，她才总算是画好了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梅老，您看看可还合眼缘？”
陈果有些紧张，五年没见，她真心希望自己还能有幸成为师父的徒弟。
梅因罗看着手上的设计图，先是愣了下，转为皱眉，看了眼陈果，又看了看靳寒川，突然开口道：
“我以前是不是有过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