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媳生产当天,三叔和叶恒格外小心,因为那天正好是个纯阳日。可不曾想到,这狐狸竟然打起了地洞直接通到了屋里。孩子刚刚出生便给掠了去。
不过庆幸的是媳妇怀的是双胞胎,没多久又一个男孩出生了。因着了些妖气,老二出生便奄奄一息。
三叔告诉叶恒,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抢走,那么狐妖就可以进天仙道了,凡人是奈何不了它的。
“大娃算是第六个了。本以为你这次把它除掉了,但看样子还是让它给跑了。知道么,给你的子弹就是那第七道符。现在拿它可不易啊。”说完这些三叔低下了头,他知道如果没有血符,降住狐妖是极难的。
叶恒这时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在取皮时见狐妖一声不响,以为它已毙命,没想到居然是诈死!
“三宝的媳妇应该就是那狐狸。它来村子也是冲着咱家。”
三娘听到这里,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惊慌:“这可咋办?!要不我去告诉三宝妈,赶紧把它撵走!”
“能撵走那么简单就好了。这妖物此次来,应该是又想拿皮子又想要孩子,来者不善啊。”三叔望了望窗外,此时天又阴沉了下来,似乎一场暴雪就在酝酿之中。
“虽然不能抓住它,但还是能防的住的!”三叔像是想到了什么,掀起门帘直奔院里,叶恒赶紧跟了上来。
老人来到院子的一角,从怀里拿出个布包。打开布包后里面是一个牛油纸包。他托着纸包对叶恒说道:“这个就祖上亲手制成的血砂。乃纯阳之物。是用公鸡、黑狗等血制成,可把血砂洒在院墙四角,妖物必不敢近前。过了七天这皮子就长不到妖狐身上了,不用血煞也可除它。只是此物忌女人的腥秽之血,所以在月事产期是不能用的。”
虽然狐妖受了伤,但毕竟潜修了两百多年,尤其是借助狐皮的精力。三叔知道一旦降不住对方,那就是自家家破人亡,所以攻不如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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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的酒席是定在下午,一大早全村就忙活起来。各家都会来一两个人到新郎家帮忙。
虽然天气寒冷,但在夯土围成的院墙里还是架上了大铁锅。为了防止下雪,铁锅上方用树枝和高粱杆搭起了个草棚。这里也就是婚宴的“后厨”了。
此时妇女们正在草棚下忙活着。锅里的热水正沸腾着,升腾的蒸汽更加烘染了喜庆的气氛,让人觉得没那么冷了。
叶三娘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里面是一床红绸被面,这是给三宝的贺礼。叶恒跟在母亲后面,虽是参加婚宴但母子却神情凝重,毫无喜庆之色。
叶三娘刚进院门,二婶子就高声招呼起来:“哎呦,叶三娘来了,赶紧过来帮忙。哎?三叔咋没来?”
叶三娘勉强回笑道:“三叔受了风寒,不太舒坦。吃了药在炕上躺着呢,我和恒子来帮忙就行了。”三叔这样安排,是怕狐妖趁机搞偷袭。
娘俩刚进屋门,就听到堂屋里一派说笑声。男人们正围着三宝在炕上抽烟聊天。“三宝你老说自己媳妇漂亮,又不让我们看,是不是故意的啊?”三宝被围在中间满脸堆笑:“这不一会就能看到了吗?到时让她挨个给大家敬酒。哎呀,叶恒来了,快来炕上坐。”
叶恒也盘腿上了炕。就在和三宝借火点烟的时候,他觉察到某种异样,三宝身上透着一股子妖气。叶恒对这气息并不陌生,猎妖人是用气来识妖,而三宝身上的妖气和那狐狸是一样的。
叶恒并未露声色依旧道:“三宝,恭喜哈!晚上咱们多喝几碗酒。娶了媳妇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此时叶三娘正在外面和三宝妈闲聊。三宝妈边往灶里续着柴火边对三娘说道:“你说我这媳妇可够能吃的,专门吃好吃的,不是鸡就是鸭的。这以后过了门可咋办?”“能吃好啊,到时候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叶三娘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想到狐狸可不就爱吃这些么?
婚宴开始了,从里屋到外屋共摆了六张桌。炕上也用四个小桌拼成了一个大桌子。炒好的菜被女人们陆续端上桌来。屋里酒味、菜香加上喧闹声,让人忘却了屋外的阴霾。男人们端着碗互相劝起酒来。
叶恒挨着三宝坐,他拿着碗看着面色已微红的三宝道:“新郎官,这回得把媳妇请出来了吧?怎么着也得给大家敬个酒啊。”“对对,叫新娘子出来。”一干人等起哄道。
三宝笑呵呵的站起身:“好!就让咱村的乡亲们开开眼。看看我从城里娶来的漂亮媳妇!”话音刚落一帮年轻人便起起哄来“别吹牛,赶紧领出来让我们瞅瞅。”“快快,快去领出来。”
三宝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门帘一撩,一个年轻女人跟在三宝身后走了出来。女人一直低垂着头像是有些害羞,身着一件粗布的蓝底棉袄,这衣服是三宝娘的。虽然屋里光线不好,但姑娘那雪白的脸蛋,还是让人眼睛一亮。只是那俊俏的脸蛋配着沉旧的棉袄,让几个光棍汉心里一阵唏嘘。
一个叫二愣的小伙先开了腔,他已喝的脸色通红,盯着新娘子亢奋的说道:“听说是三宝把新娘子从土匪手里救出来,嫁给了三宝就是咱叶家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你,咱全村人一起上。来来,给大家敬个酒吧!”听二楞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起来。
姑娘仍低着头,怯怯地走到桌边捧起了酒碗逐一给众人敬酒。“有礼了,托三宝的福。”姑娘虽然不大方,但也没失礼数。
大家又不禁羡慕起来“果然是县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三宝这小子真有福气。”
“可不是嘛,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啊!”
在经过叶恒身边时姑娘停住脚步,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叶恒,眼里忽然多出几分悲愤的神情,叶恒心里一紧,心想这是要演哪一出?“啪”的一声姑娘的酒碗掉落在地上,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般连连后退。“啊,是他,就是他!”只见姑娘脸色大变,手指着叶恒说:“他就是打劫我们的那个匪人!”
这话着实让众人傻了眼,要说叶恒是匪人谁也不肯信的,可姑娘凄惨的神情又是真真切切。二愣赶忙道:“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恒子怎么可能是匪人呢?”
“可不是嘛,恒子哥那么正气的人,你是认错人了吧?”顿时屋里乡亲七嘴八舌插起话来。
姑娘似乎格外委屈,她用手捂住了脸带着哭声道:“就是他,我不会认错。就是这个人绑了我们一家,还把我……”说到这哭声变大起来,似乎有难言之隐。原本白净的脸蛋也红涨起来。
三宝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脖子上的青筋一下跳了起来。他猛的冲到叶恒面前,伸手抓住了衣领:“居然欺负我媳妇!你个王八蛋。”
说完挥起拳头砸向叶恒的头。幸亏叶恒反应快,他偏头一躲,这一拳径直砸到了梁柱上,顿时木质的柱子上裂开了纹路。显然这是在下死手,叶恒知道三宝已不是常人,他一个反手擒住对方的手腕,谁料三宝双手一挣直接抱着叶恒滚到了地上,立刻龇牙狠咬叶恒的脖颈。众人想拉开二人,无奈三宝死死的抱住。屋里顿时一片混乱。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喝到“都住手!”,这一声犹如大雨中的惊雷,让散乱淋漓的雨水瞬间暂停。只见门帘一掀进来一位老人。他六十岁左右,目光炯炯,很是威严。这老人就是叶家村的村长,村里人都管他叫叶大伯。
大伯一步迈到俩人跟前,用食指朝三宝的大椎穴一点,只见三宝顿时瘫软下来。接着又翻了翻三宝眼皮:“这孩子是中了什么邪气了?先给他扶到炕上歇着。”就在众人扶三宝上炕时,大伯深深看了新娘子一眼。
“酒席先别摆了,等三宝醒了再说。叶恒你赶紧回家去。”大伯威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