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督开口了,那本督公没理由不给这份面子!”
但见韦忠贤狡猾一笑,缓缓抬起手臂,改口道,
“关门!!放……”
故意拖长音顿了顿,就是要折磨这位“看似不靠谱、实则同样狡猾有城府;且敢作敢当、为人仗义;还有那么一点可爱”的,某都督!
是的,不打不相识中,韦忠贤心里已燃起对此人的好感。从他出场时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到现在时不时唇角扬起、挂着自信狡猾的笑,就能看出。
也许陈骁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任何人都没法在他面前装逼。他总有办法让你在不知不觉中,释放真实。
从温庭晚到夜慕寒,到温松谱,到绿翘,再到这位韦公公,均如此!
正如此刻一样,面对韦忠贤“很爽快”的改口,陈骁心里一喜。以致于对方的答案还未落音,他就鞘膜吧唧的在怀里摸犬笛。
似是很有信心,死人妖会如他所愿?
结果……
“放毒气!”
韦忠贤最后却来了这么一句。
顿让某男瞳孔放大,继而气急败坏指着他骂:
“草拟大爷!!耍老子?!”
“……”韦忠贤笑笑不语,低眉摆弄着兰花指,欣赏那华贵尖长的指套。
似是在说,我就是耍你了,怎地?!
“莫急!”这时温庭晚插嘴,镇定环顾着大堂四周,见空间开阔,她断定,“这里不可能有毒气机关!”
所谓毒气陷阱,通常设置在密道、地下室或墓室那样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如此方能保证毒气在不消散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置人于死地。
最关键,此时他们两方处于同一空间。就算要释放毒气,韦忠贤他们自己的人也要先撤走,对不?
所以她料定:老不死的是在唬人!
却见韦忠贤扬起的唇角缓缓放下,继而朝她阴阴抬眉:
“那试试看?”
“试就试,谁怕谁?!”某女下颚一昂,脱口而出。
“不要不要!”
某男却很不争气的慌乱驳回,吞着口水扯开二皮脸,他朝韦忠贤谄媚笑笑,
“内个……毒气就不试了!我知道督公厉害,奇门阵法,无所不通。所以嘛,咱还是讨论下狗狗的问题?”
温庭晚气得无法形容,一把抓住铁笼的杆子,憎恶瞪向他:
“你怕甚?!我都说了这里不可能设毒气陷阱!!”
只感这货丢人丢尽!
却遭来男人理直气壮一句:“闭嘴!不许说话!!”
温庭晚:……
想撞墙!
不,是把这货一锤抡死,再撞墙!
那么,陈骁真的如此贪生怕死、毫无常识吗?
非也!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懂的物理知识比温庭晚多,才对她的观点不敢苟同。
毒气密度大,不会上浮,只会下沉。故一定意义上,毒气陷阱跟空间容积的关系不大。只要备足气体分量,再开阔的大堂也能把人毒死。
而韦忠贤一伙人躲开毒气的方法很简单:跳上房梁,或涌上二楼就行,反正毒气也上不去。
温庭晚身边有陈仓护着,纵使她屁轻功没得,陈仓也能带她跳上房梁。所以最后倒霉的,只有被困在铁笼里的,他自己……
最关键,今晚的对手戏中,他已深深感受到韦忠贤的城府比海深,且说一不二,只会套话、不会唬人。
一旦释放毒气机关,只恐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陈骁是对的!
但见楼梯上的韦忠贤被温庭晚激怒,无视男人二皮脸的打迂回,他面无表情俯视着楼下的女人,阴狠狠道:
“公主既然如此武断,那本督公没理由不让你木兰人,开开眼界!”
说罢朝身边的望月先生使了个眼色,望月顿一个纵越跳下楼梯,来到墙角拉下绳索。
瞬时,一楼的八面窗户落下铁板,将通风口牢牢挡住。而漆红大门,早被一根硕大的门栓锁得死死。开阔大堂,瞬间成了一个不透风的密室。
看来要动真格的!
陈骁心跳如雷,惶恐不安的吞着口水;
温庭晚却仍不以为然,物理知识欠缺,见韦忠贤这方的人依然留在屋内,她便仍以为这老不死的是在吓唬人。
“哼,我就不信,他韦忠贤能跟我们同归于尽?”据她所知,毒气没有解药,亦是没有提前服用的预防药。
所以,只要对方的人还留在屋内,她就断定不可能有毒气陷阱。
却仍遭来某男的呵斥:
“闭嘴!!你懂个屁!”
“看来这什么公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咯?”韦忠贤悠然接话,继续摆弄着指套,慢条斯理道,“望月,既然她给赫连都督挑了个最痛苦的死法,你我就如她所愿!”
“是!”
望月先生领命,走到东面的墙边驻足,并无实际行动。顿让陈骁等人一脸懵,深感看不懂。
这时,房顶传来阵阵的敲瓦声……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能打开的瓦片已被高匪的手下全部掀开。将士们正在心急火燎的,用石头敲打着其他纹丝不动的琉璃瓦。
这个行动,本是高匪一个人鞘膜吧唧进行的。可房顶不给面子,扰得高匪气急败坏,以致于动静越来越大。
见状,某男某女和陈仓三人,瞠目结舌的对望。看来计划失败,“从天而降擒住韦忠贤要挟”已行不通。
“上面的,别忙活了!”韦忠贤皱着眉头,大声朝头顶说道,“我望月楼的房顶坚如磐石,尔等根本下不来!”
“阉党!!”
屋顶某个小口映出高匪那张狰狞的脸,但见他气冲斗牛的吼道,“你敢动我都督一根汗毛,我大燕……”
“哔哔啥?!”陈骁烦躁打断,趁机没好气提醒道,“赶紧下来撞开大门!!”
他心急如焚;一边的某女却仍在翻着白眼,只感他贪生怕死,唯小人尔!
直到韦忠贤凛凛开口:
“赫连骁你记住,今晚你是被木兰昭月送上黄泉路的!”
说着转动楼梯扶手上的“虎头机关”,顿时,望月先生身后的东面墙上一道暗门缓缓打开。而遥遥相对的西面墙上,亦有同样的暗门打开。
两个密室呈现:里面均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牛筋气囊,并附有一套相同的操作系统。设计之复杂、严谨,可谓是神工鬼斧、独具匠心。
陈骁认真看了看,像是最原始的人力机械“吸气系统”。牛筋气囊无疑是毒气的储存箱,只不过,东面密室的气囊鼓鼓;而西面憋憋;缘何?
莫非西面的毒气已被用过?
他没空关注这点,更疑惑的是……
不见排气口啊!
毒气如何释放?难不成就站在密室门口把气囊打开?不会这么低级吧?就不怕密室里的人也遭殃?最关键,两密室均有一套人力机械吸气系统,所谓何用?
正皱眉犯着嘀咕,就见屋内的黑衣侍卫纷纷进入西边密室,已在“人力机械吸气系统”上各就各位;而望月先生则转身独自进入东面密室,随着密室门啪一声关上,门框周边齐刷刷凸出十几个释放毒气的机关口,对准大堂。
靠,原来是怎么回事!
陈骁这才如醍醐灌顶……
这韦忠贤不仅是个机关高手,还特么是个节约能手!
环保分子!
何解?
陈骁刚悟透谜题,就见韦忠贤得意洋洋的朝他问道:
“未知都督可能参透韦某的这套毒气机关?”
“那是不是我参透了,你就放我们一马?”陈骁嬉皮笑脸的打着迂回。
韦忠贤勾唇暗笑,摇头晃脑道:
“可以考虑!”
一眼看出对方并非要他致命,只不过刚才被蠢女人激了,想显摆显摆。于是,陈骁来了劲:
“好!老子这就来解谜!”他说着瞪向某女,指着她鼻子喝道,“你,给我竖起耳朵认真听,好好学习!”
“……”温庭晚没接话,直愣愣看着东西两面密室里复杂的操作系统,深感疑惑。
于是,陈骁指着东西两边,朝她解释道:
“两面密室,一面释放毒气。待大堂里的人死翘翘后,另一面密室里就启动人力机械吸气系统,再将大堂里的毒气吸入密室气囊,以备下次继续利用。”
能源的循环利用,这韦忠贤想得周到啊,他真是个天才!陈骁心里如实暗想。
“……”温庭晚却睁大眼睛,听得一知半解。
韦忠贤则得意笑笑,只感今天遇到知音。未曾有人只看一眼,就能破解他的毒气系统。这赫连骁,的确聪明!
“所以,东面密室的门框边也有同样的排气吸气口。”指着还未合上门的东面密室,陈骁问道,“等你进去后关上密室门,吸气排气口就能呈现,对不?”
这话也是试探,他心想:古人莫非都不懂毒气密度大、不会上浮?否则你何须进密室躲避?直接上二楼不就行了?
见韦忠贤点头默认后,陈骁深深吸口凉气,顿确定:他们的确不知这点物理知识。
看来某女和陈仓能逃过一劫,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高,实在是高!”
于是,他由衷赞叹,“不得不承认,督公这套系统非但巧夺天工,还特么环保!完美防止毒气飘散到外面,污染空气、祸害无辜。”
尼玛,这韦忠贤太有才了!比老子强多了!
这一刻,陈骁真心自愧不如。以致于对韦忠贤,他再无敌意。不仅如此,还很想跟此人做个忘年交!
燕人,阉人……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爱民如子,实乃每个为官者应尽的责任!”韦忠贤说着凛然,却又略带悲伤唏嘘,“虽然,韦某不是官!”
“可督公比夏国那些乌七八糟的官员,强得不是一点点!”
某男赶紧拍马屁,尽管这也不算马屁,他心里是真对阉人刮目相看了。于是说完后,他又话锋一转的提醒道,
“但恕我直言,督公这套系统仍有缺陷!”
“哦?”韦忠贤来了兴趣,“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