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很听话,乖乖离开后,屋里屋外恢复平静。
“被这小子打扰,都忘了咱刚说到哪儿!”陈骁笑笑回到话题上。
“苏落!”
怀着一肚子疑问的轻罗,自是毫不含糊的秒回答。被黑猫一打扰后,她也渐渐镇定下来,皱眉思索中走到陈骁面前,轻轻问道,
“她不是前一阵,才被苏孟德认回的嫡女么?”
“没错,重点是这个——才认回!”某男幽幽一笑,秒揪着这三个字,朝轻罗循序渐进的误导起来,“遗弃二十载,苏孟德为毛才认回,你可想过原因?”
“不是,不是一直没找到吗?”轻罗被问住,又莫名其妙的紧张开来。
“放屁!!”某男一口驳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苏孟德多年前就找到了,这货很清楚自己的亲生嫡女是谁!压根不是现在这个苏落!”
“……”轻罗彻底怔住,只感浑身血液倒流。
白痴都能听出男人这话什么意思——早在草原上因一碗羊奶相遇时,苏孟德就知道她是他的亲闺女?
不不!
这不是真相,绝对不是!
如果我姓苏,苏孟德没理由不把我认回王府;更没理由最后要我自尽!
最关键,我若是他的亲闺女,锦云楼里偷矩子令的那晚,他没理由对云烟……
想到这里,轻罗浑身震了三震,瞳孔里燃起极致的惊恐!
是啊!
那晚苏孟德面对的是云烟,是锦云楼里的花魁。如男人所言非虚,当时的苏孟德只知道赫连骁要找人帮他偷矩子令,只知自己要将计就计……
谁又能保证,苏孟德当时已看出云烟就是我轻罗?谁又能保证,他不是蒙在鼓里,从而犯下大错?
不敢猜,也不敢想下去了!
轻罗整个人都垮了,若不是她竭力忍住,若不是身后的高高花架支撑着躯体,她指定会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以致于愣是过了好半天后,她才稍稍回过神。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不可排除男人是在胡说八道,轻罗深深地吸了好几口凉气,才很郑重的朝男人问道:
“你,有何证据?”
陈骁倒不慌不忙,似是压根不知自己的这谎言,给女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但见他好好环顾了下房间四周,道出一句,
“证据就是,这座宅子!”
“啥??”轻罗完全听懵。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却见面前的男人收起戏谑,一脸严肃道,“昭月公主已经跟我坦白了,她压根不是苏落,而是……温庭晚!”
最后三个字,让屋外的老人瞬间情绪失控,老泪汹涌而来。
以致于没收住,发出了嚎嚎的哽咽声……
又一次暴露,这回谁来助攻?
轻罗!
男人这话,亦是让她反应极大,顿吓得花容失色没站稳,将身后的花架碰倒,让古董花瓶摔在地上……
音量之大,严重盖过了屋外老人的哭声。所以,陈骁二人仍没察觉温松谱的存在。
至于慌里慌张、手忙脚乱的轻罗,只感毛骨悚然,就像这间屋子被温庭晚的鬼魂占据了一般。但见她一连吞了好几下口水,战战兢兢的问道:
“不,不可能!温庭晚不是,不是死了吗?”
“那夜长辞不是也死了?咋就做了我燕国的高悍?”陈骁轻松一句反问,便将轻罗噎住。
此言有理,轻罗渐渐冷静,让思绪集中:
“你的意思是,罗门救了温庭晚?”
夜长辞的假死是罗门一手包办的,那温庭晚估计也差不多。
“嗯哼。”某男耸耸肩,傲娇一笑。
“谁干的?赫连骁?”轻罗皱眉追问,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虽说赫连骁好色,对夏国曾经的第一美女温庭晚出手相救,极有可能。但这事她轻罗,也不会一点也没察觉啊!
再说了,如果温庭晚大婚那晚在慕王府里,死的是赫连骁……
轻罗正想着,就见面前的男人双手背后,挺了挺胸,一脸傲娇道:
“老子!!”
轻罗:……
这个,倒有可能。
可话说回来,如果是他救了温庭晚,又何以要女人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温庭晚?很明显,这里的逻辑说不通,轻罗没法不质疑。
屋外的温松谱更是瞳孔倏然放大,秒停止抽噎。
晚儿居然是他救的?可为何,像是晚儿自己并不知?
天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彻底懵圈……
屋内的某男,可懒得管旁人质疑还是懵圈,秒更甚的胡说八道起来。只见他长长一声叹,佯装惋惜道:
“可惜啊,这女人恩将仇报,被我罗门救了,又背叛罗门?擅自跑到木兰勾搭上苏孟德,还成功冒充了他的嫡女苏落?!”
这话说得……
(某女气得咬牙:你才冒充!!你全家都冒充!)
“可,可她怎会成功冒充?”彻底被他绕晕的轻罗,莫名其妙的焦虑起来,“你不是说苏孟德很清楚……”
“这就是关键!!”
某男掷地有声的接话,阴阴敛眸,洋洋洒洒道,“苏孟德很清楚,你才是他的嫡女苏落!但很可惜,你不堪重用,已经成不了气候,对他而言是废棋。所以,他要另找目标为他建功立业,便跟温庭晚那臭婆娘,一拍即合!”
臭婆娘??
屋外的老人表示愤然憎恶,却又没法不被他这话给触动到。顿时,尘封多年的秘密被开启,温松谱陷入茫然的回忆中……
*
那一年,他和正宫夫人的孩子才过半岁,就患上恶疾,他这个宫廷御医却束手无策。为此,夫人茶不思饭不想,终日抱着孩子以泪洗面。
后听闻木兰有一神医,号“水镜先生”,夫人便想前去求医。
最开始,温松谱是反对的。并非刚愎自用的要面子,不相信水镜先生的医术比他还高。而是因为,当时正值寒冬腊月,从襄城到木兰千里迢迢,他担心孩子撑不下去、在途中夭折。
可夫人不理解,痛哭流涕的指责他,把面子看得比孩子的性命还重。一时间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夫人一气之下,抱着孩子自己上路。
温松谱无奈,只得追上去,陪夫人一道踏上征程,前往木兰寻医。可噩耗还是发生了,阳平关一场大雪,让孩子夭折在马车中……
那晚,夫人失声痛哭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夫人就疯疯癫癫的不见了踪影,连同死去的孩子也抱走。担心夫人想不开出意外,他和随行的仆人冒着风雪,找遍了整个阳平关……
无果!
直到黄昏时分,马车刚回到跟夫人失散的地点。才看到风雪中夫人抱着孩子,朝他们欢天喜地的走来。
“夫君你看,老天开眼,咱晚儿没事了!”
“……”温松谱无语。
这哪里是他们的晚儿?明明是个刚出生的女婴!
可夫人已在神志失常的边缘,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把这冻得发抖的女婴,当做他们的亲闺女温庭晚带回襄城抚养。
并吩咐随行的两个仆人,谁也不许戳穿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