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拙劣的演技,某男自是一眼看出,便拉长脸冷冷问:
“你这是?”
拖住我,你何意?是想堂而皇之的,包庇你家主子么?
这是陈骁的话中之意,也不知陈仓是没听懂,还是有意回避,只见他笑笑解释:
“刚刚下马小解,不小心扭了脚。”
而其实,他正好这一刻才冲破穴关。方才不止被夜长辞点了动穴,还点了哑穴。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
“……”某男深深吸口凉气,瞪着他,不语。
陈仓尬,更是心急火燎。因为此刻某男背对大树,而他是面朝那边。眼角的余光看到树枝上,夜长辞似是要跳下来跟赫连骁单挑……
被悠然冷笑的公主拉住!
且,这好的机会两人也不趁机离开,也不知道要干嘛!
陈仓心急如焚,便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反正末将脚崴了,不能走路,也上不了马!”
只见他抱住某男的胳膊,硬着头皮往男人臂膀上一靠,竟嘟着嘴撒娇道,
“都督,你可不能丢下我啊!”
话落,某男想吐……
陈仓自己也想吐!
而树枝上的那对男女,竟然抿唇偷笑?
夜长辞,草拟大爷!老子这样做都是为公主,你笑个屁?!
妈蛋,丢人丢尽了!
此刻陈仓心里,无限暴躁。
却遭来某男将他的头一把推开:
“脚崴了找你家主子去!”
陈仓:……
尼玛,送嫁将军这活,真特么不好干!王爷,属下想回木兰带兵打仗,行不?
树枝上的某女冷笑:赫连骁,你丫不是对陈仓颇有兴趣么?这好的机会,难得将军“开窍”送上门,你咋不知道珍惜?
刚想着,就见下面的某男双手背后,背对着他们这颗大树,昂起下颚大声道:
“她不是医仙下凡么?自称跟水镜先生学了不少?脚崴了,叫她给你揉揉嘛!”
“不行不行!”急得将军连忙摆手,“男女有别,主仆有忌,哪能让公主给属下揉脚?”
“……”某男黑着脸,深深吸口凉气。
真想怼一句:她若真知道男女有别、主仆有忌,还跟老子的下属当众亲嘴?!
陈仓似是一眼看出他心里的OS,立马又拉起他胳膊,就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某男无奈,便使劲用目光问陈仓:树上那对狗男女走了没?
陈仓微摇头:不仅没走,还特么的双双瞅着我俩,一副“冷眼看戏”的架势!
某男顿被激怒……
“还有啊!”
感觉到他的胳膊有所拂动,陈仓便一把拉紧了些,大惊小怪的圆场,扯开嗓音大声道,
“方才望月楼里公主被都督气哭,这一路便拿末将撒气。斥责末将救驾不利,明明是我方第一时间赶去望月楼,死伤不少,公主更是劳心劳力,满心窝子只有都督的安危……可最后,救驾的功劳却被别人捡漏?都督,公主今晚着实委屈,等会儿回城后,您务必要哄哄她啊!”
这话说给夜长辞听……
你丫亲个屁啊?!若非我家公主跟都督闹矛盾,哪会让你趁机轻薄?!
同时,也为某男找回了面子。
孰料某人不领情,秒呲牙咧嘴的喷他一句:
“我哄个卵子!!”
若没有刚才树杈上的这一幕,没准老子还能放下一点尊严,看在她今晚“劳心劳力、英勇救驾”的份上,那啥一下她。
但现在……
哼!哄她大爷!哄她祖宗十八代!
陈仓:……
靠,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刚对刚,硬碰硬,这“月老”真特么不好当!我辞职,行不行?
也知将军是为他俩好,陈骁便给其台阶,攥紧拳头竭力控制怒火,烦躁问了句:
“你主子人呢?!”
话落,陈仓瞳孔欣然一亮,顿感还是他“深明大义”,便屁颠屁颠的说道:
“她赌气,一个人骑马走在前面!快快快,咱去追!”
说着,迫不及待的拉陈骁上马。
靠,崴了的脚,这就好了?
而且,她一个人骑马走在前面,那路边的这两匹空马又是怎么回事?
陈仓啊陈仓,你丫说谎不打草稿,演技有待提升啊!
哭笑不得中,某男无奈叹口气,勉为其难的随他一起上马……
撤!
——
树上。
一边冷眼观赏着下面的戏码,一边悄悄将树干上的那支发簪拔起。温庭晚拿在手中稍作端详,见做工不凡、宝玉剔透,便猜想:莫非这是那货送给女人的定情信物?
靠,看来两人“有一腿”的关系,还真不假!
顿一阵浓浓醋意泛起……
这时,下面的二人已走远,身边传来夜长辞似笑非笑的感叹:
“没想到陈将军还有这一面,呵呵。”
那语气令人捉摸不透,欣赏中带着一丝轻视,还夹在着一点恼怒。似是在埋怨陈仓的多此一举,未能让他和情敌当面过过招,宣告下对女人的所有权。
故,温庭晚听着很不爽,便收回目光,朝他扬起一脸假惺惺的嫣笑:
“哪一面?”
夜长辞顿了顿,转眸看向她,一脸认真道:
“有勇有谋,顾全大局!”
“这一点,可是在你之上?”温庭晚妩媚挑眉,笑得讽刺妖娆,“高将军!”
见外的称呼,以及那话中带话的讽刺,顿让夜长辞的心一沉……
若论望月楼里一番救驾,“有勇有谋、顾全大局”,陈仓远不及他;可若论方才那一出出,他偷了主子的女人,还欲跳下去跟主子当面对峙,这又算什么“顾全大局”?
为爱情,你夜长辞是光明磊落了一回,那赫连骁的脸面又往哪儿搁?今后你们主仆,还如何相处?难不成为了我,你又要做回“孤魂野鬼”?三败俱伤,何必呢?
所有这些,夜长辞,你可曾想过?
男人表示:他不是没想过!但这件事,难以有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曾经他是想慢慢来,因为心中有大夏,他必须牢牢抓住“高悍”这身份,来牵制赫连骁、牵制燕国。
可现在,身份已经暴露,“被赫连骁踢出局”是迟早的事,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回“夜长辞”,去全力争取心中所爱?
他的想法没错,可他忽略了一点……
女人对他的担心!
夜长辞,你的身世为夏国所不容啊!若失去赫连骁这颗大树,你能去哪里?
木兰?算了吧!你“偷”了木兰的和亲公主,只会被木兰人人喊打。
蜀国?你愿意去吗?和我遥遥相望,苟且偷生?那显然不是你夜长辞的选择!
所以你唯一的出路,是继续抱赫连骁的大腿!他会放过你的,从望月楼里他从始至终都没说穿“夜长辞即是高悍”,就能看出。
综上所述,高悍这个身份,你还有得保!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夜长辞,重活一世不易,不可重蹈你父亲夜谨言的覆辙啊!
这是温庭晚的“顾全大局”,所以刚才她拉住了夜长辞,阻止他下去跟赫连骁起冲突。尽管……
若出自私心,她超级想让夜长辞做炮灰做到底,超级想看两个男人为她打起来!
哼,赫连骁,气不死你丫!
终是忍住……
谁叫“炮灰”是长辞呢?是“跟她错过一世情、颠沛流离、苦命相连”的长辞呢?若换成别的男人,她会毫不犹豫的豁出去!
长辞,说到底,我是疼惜你的!
可你又是怎么对我?方才长亭内夏景煜的那一幕幕……
想到这里,温庭晚顿又很不解气。便轻轻嗤了声,云淡风轻的转话锋道:
“不过论武艺,陈仓似乎不及高将军。”
说得那样轻盈,就像是随口聊了句“今晚的月光很好”一样?却是实实在在的,鄙夷了身边的男人……
方才你不惜把陈仓点穴,也要让夏景煜“试图不轨”的戏码上演。夜长辞,我真心佩服你的缜密思维,和细心周到啊!
“还别说,真如此!”却见夜长辞轻松接话,笑得略带傲娇,“就算不偷袭,当面过招,那陈仓也不是我对手!”
“你?!”温庭晚顿来了气,便也不再顾忌是不是揭他伤疤,冷声道,“哼,可你夜长辞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暗示,阳平关一役!
“是吗?”男人似是丝毫没放心上,但见他耸耸肩,笑笑朝她凑近了些,“那要么,等将来再看看?”
“将来?”温庭晚听得有点懵,“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打算再领兵,在战场上跟陈仓来次正儿八经的较量?
一时没反应过来,温庭晚正犯着迷糊,就闻身边的男人阴阴解释道:
“若高悍这身份留得住,日后指定有一天,会被赫连骁封做伐木将军!”
“伐木?”某女听得两眼一愣。
我靠,难不成赫连骁给你小鞋穿的方法是%
让你去当伐木工?
这就是温庭晚!
多数时候,尤其是关键时刻,她冷静缜密、聪慧无比。但有些时候,她依然保留着上一世憨萌的个性。
如同此刻一样,男人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清楚,她还是呆萌的想偏。顿让夜长辞的心柔成水,燃起无限宠溺。便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笑说穿:
“伐你木兰啊!”
“……”温庭晚这才恍然大悟,顿感无语。
是啊,赫连双子控制的大燕,有一统各国的野心。利用木兰灭了大夏,再反过来吃掉木兰,还不是碎碎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