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温庭晚发生了什么?
时间往回倒一丢丢……
不想听那厢的某男鬼扯,她便悄悄从前门出屋,绕到小河上游,寻觅刚才的青衣男子。
既然来了,怎么着都要一睹这男人的尊容!再找机会接近,感受下他的气息,以确定他是不是昨晚“夜探香闺”的神秘男子。
她出来时,上游岸边已不见那抹青色背影。倒是再往上的一片梅花林中,青衣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似是在探梅赏花?又似是在寻觅着什么?
恰逢初冬季节,朵朵梅花含苞待放。连绵一片的洁白,簇拥着一抹青色,显得尤为高洁!
温庭晚突然心里一个咯噔,思绪瞬间缱绻起来,恍若隔世……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让她想起上一世延庆寺前,那块“青色的上等玉”!
前世,她一直以为那块玉是夜慕寒;
直到在血泪地狱里走一遭,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行同狗彘之人,又怎配得上玉之高洁?!
长辞……
当年那块青色的上等玉,是长辞吗?
那么眼前的青衣男子呢?可是长辞转世?
虽说上一世她未曾对夜长辞有过深入了解,只闻父亲温松谱淡淡评价过他:一枝独秀、锋芒太露!
此时再细细回想,长辞可不就是梅花?明明是最为素雅清淡的颜色,于万花之中,却无人能忽视其风姿!
想到这里,温庭晚一边轻声细步朝那抹青色背影走去,一边喃喃吟诗:
“驿外清河边,寂寞开无主。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首《咏梅》,她想送给天堂里的长辞!
而前方的青衣男子,也似是有心灵感应般听到了她这首诗。当温庭晚的脚步只离他一丈远时,他再度,缓缓转身了……
女人的脚步顿住,垂在身体两侧的素手紧了紧。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可当男人完全转过身来时,她愣住……
素色青衣,白绫遮面!
为何,为何要这样?
温庭晚甚为不解……
只知眼前之人的身形气质,神似长辞;只知那白纱下若隐若现的五官,温润俊美,同样神似长辞,却又让她不敢一口断定。
除却“男人已故”不说,即便眼前之人是转世、是鬼魂附体,也照样和原来的长辞有一丢丢区别,说不出来的异样。
也许,是眉宇间散发的从容淡定!
上一世的夜长辞,眉间时刻洋溢着雄心壮志的英气;而眼前之人那“眉间一字宽”,有种能包容尘世、海纳百川的淡然。
不觉中,泪水莫名涌上,模糊了视线;更莫名的,她如鲠在喉;双脚似灌了铅般,挪不动。
男人静静站在树下,若有所觉的,和她四目相对……
风拂过,吹落片片梅花。
两道青色身影,点点洁白飞花,如在画中,似梦似幻。
直到两道清泪滚烫流出,女人不再犹豫,突然迈开脚步朝男人奔去……
也不知是她太激动,还是老天偏要与她做对!
只闻前方男人一声惊呼:
“小心!”
温庭晚顿一声“啊~~~”。
一只脚踩空,惊动了那边的陈骁和绿翘。
原来,她正前方有个隐秘陷阱,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货布下的!
好在青衣男子反应敏捷,倏地腾空而来。就在她要掉下陷阱的那一刻,男子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温庭晚确认了,他就是昨晚夜探香闺的人!
倏然将她用力一拉,男子环住她的香腰,在陷阱上方一个飞旋,两人稳稳落地。
可……
落地的姿势,很不雅!
两人抱在一起,因惯性作用,不得不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一幕,恰巧被赶过来的绿翘和陈骁看到……
“怎么回事?!”某男顿勃然大怒,醋海掀起巨浪,无心思索她怎么也来了这里。
绿翘亦是没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公主跟踪了。此时一地鸡毛,她眼珠子迅速转了转,嘴里秒蹦出三个字:
“登徒子!!”
气场骤变,上前一把将倒地的公主拉起,她故作仇深似海的瞪着青衣男子,
“敢非礼公主,你找死!”
说罢另一只手迅速出击,朝青衣男子的心口袭去,像是使出了十成功力。
温庭晚顿狠狠懵住……
男人不是丫头的主子?自己猜错了?
来不及细细思索,她脱口而出:
“休得无礼!!”
可绿翘不理不睬,使出的掌力并未收回,好在青衣男子一个侧身便躲过。一场“摆迷魂阵”的戏码,本顺利终止,谁料……
电光火石间,不知从哪儿出现一道灰衣身影,稳稳接住了青衣男子。同时,也毫不客气的甩了绿翘一掌。
高手出招,一招便见分晓。
“咳咳……咳……”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被温庭晚伸手扶住,绿翘这才堪堪稳住身子。
见丫头嘴角的一抹殷红,温庭晚眸色微暗,两道犀利的目光朝出手之人看去……
高匪,你几个意思?!
原来刚才突然从陷阱里蹿出来的灰衣男子,竟是高匪?想想也对,他是某男的贴身护卫。自然陈骁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那么,他怎会在陷阱里?
其实刚刚,被绿翘的突然到访打扰后,高匪偷得浮生半日闲,便跟青衣男子在梅花林里研究“陷阱之术”。
所以很显然,青衣男子来梅花林驻足,其实并非探梅赏花,而是观测高匪的陷阱在哪里。
未曾想,又被突然冒出来的“假岐王”打扰……
看来今日之巧合,还真不是一出两出!
此刻,但见高匪一脸狰狞,朝绿翘吼道:
“敢偷袭我兄长,你活得不耐烦了?!”并不知此女是昭月公主的陪嫁丫鬟,只知她是主子口中的“臭鼻涕”。
闻言,温庭晚瞳孔倏然放大。
兄长??
莫非他是……
目瞪口呆中,却见青衣男子朝她缓步走来。
熟悉的瞳眸,却是陌生的眼神,为什么?
“方才多有唐突,还望公主见谅。”男人朝她行礼,谦恭温润。
含泪朦胧中,温庭晚缓不过神,无限惊诧的盯着他: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