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完早膳,公公便给琉璃阁送来圣上的奏折,恩准用温家旧宅作为医馆的选址。
“公主,陛下让您估算一下,修缮温家荒宅需多少银两,我方也好及时拨款。”
“好,容本宫今日去现场考察一番。”温庭晚笑笑回道。
总算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回家,重修故居,也算不容易。其实当踏入襄城的那刻起,她“想回家看看”的心情就没停过。可现在毕竟已是他国公主,无缘无故去一个“毫不搭嘎”的荒宅,怕引起他人怀疑……
说白了,主要是防着夜慕寒和温婉婉两贱人,怕他们看出她是温庭晚!
殊不知,夜慕寒比狗还精!不仅早就看出端倪,昨夜还来了个全面的“临时抱佛脚”,以备今天的“深情重逢”大戏上演。
今日无风,暖阳高照,实乃冬日出游的好时机!
出宫时,温庭晚想叫上某人一起。老宅临湖,想起那水纱湖波光潋滟,终日无冰,在此暖阳高照的天气中,若能在湖面泛舟,倒不失一件美事。
且那日她说要开医馆,他似乎很焦急的反对。温庭晚认为,若能在双人泛舟时借机跟他再聊聊这事,没准能达成协议。大不了此善举也把他燕国拉进来沾沾美誉,不做主理人,也能做个赞助商,对不?
修缮我温家旧宅的费用,就你赫连骁掏腰包了!
打着这样的算盘,温庭晚在西宫门口要上马车时,稍稍驻足。回眸凝望了不远处的东宫一眼后,派陈仓去那里邀请某人,今日同游水纱湖……
不一会儿,陈仓在皱眉深思中,魂不守舍的回来了。并带来不好的消息:某人凌晨才回的宫,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呢!
“才回?”温庭晚吃惊,忙紧张问道,“昨夜他干什么去了?”
“这个……”陈仓面露尴尬,不好回答。
“别吞吞吐吐!”温庭晚皱眉斥责,“你知道的,本宫最烦这套!”
“是。”陈仓无奈,便将方才打探到的如实道出,“听那高匪说,昨晚他陪主子去,去了青楼!”
青楼??
他还敢去青楼??!!
某女顿火大……
可转念一想,有啥不敢?别忘了他是赫连骁!其风流好色,人尽皆知!
等等!!
高匪出现了??如此说来,轻罗有消息了?已落入赫连骁手中?昨晚他们主仆去青楼,莫非是找个地儿审问轻罗?
想到这里,温庭晚让轻柔和马车稍等片刻,自己却毅然朝东宫走去。
见状,陈仓略有慌神,忙拦着她去路:
“公主您去哪儿?”
“东宫!!”
“不可贸然行事!”
“嗯??”温庭晚一个犀利的目光袭来。
我去东宫,怎就贸然行事了?别以为我是去揪着那男人质问,为毛要去逛青楼!这点小事还入不了本宫的法眼,若不是高匪出现了,若不是此事有关轻罗……
老娘才不会这么屈尊呢!!
赫连骁,你个又脏又低级的男人,居然瞅上此等烟花之地?!
哼,说句不该的,就连夜慕寒那人渣都比你干净!与我温家只有一湖之隔的锦云楼,从前也未见他去过。当然了,他只知跟温婉婉苟且……
殊不知,那锦云楼就是夜慕寒和温婉婉的“开房之地”!而且背着温婉婉,夜慕寒曾翻过云烟的牌子。那么有没有找过别的妓女,你可想而知了。
此刻陈仓被温庭晚弄得骑虎难下,便将方才遇到的费解之事道出:
“公主,实不相瞒,方才末将去请赫连骁时,那高匪的态度甚是奇怪!好像莫名其妙的,对末将很敌对?末将觉得,觉得……”
见陈仓皱着眉,在深思中话说半句,温庭晚有些急了:
“将军有何话,不妨直说!”
于是,陈仓顿了顿,将理应不该道出的猜测,谨慎说出:
“末将有种感觉,高匪的态度陡然转变,不是冲着我。好像是,整个木兰?”
可不就是你整个木兰?
昨晚才得知,原来之前的罗门,在你们主子苏孟德手里。你二人这一路上还装得毫不知情?哼,耍我们大燕玩么?!
以高匪的直肠子,对陈仓和温庭晚的态度转变,是情理之中。
至于陈骁,授意高匪故意抛出“锦云楼”的线索,也是在试探陈仓!前文提到过,关于苏孟德的底细,他认为温庭晚有可能蒙在鼓里,但陈仓绝壁不会!
(老天:为我们的忠犬将军,默哀一分钟……)
“敌对??”此刻闻言,温庭晚也紧皱眉头,犯起嘀咕。
心想:莫非轻罗身上还有我木兰的什么秘密?又或者,此女受了谁的指使,在赫连骁面前挑拨离间了?
“对了公主!”陈仓突然问道,“您可知,锦云楼在何处?”
温庭晚狠狠一愣……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赫连骁和高匪昨晚去了锦云楼?”
“是啊!”陈仓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那高匪还说,锦云楼是个什么地儿,你木兰人不是最清楚吗?”
“……”温庭晚张大眼睛,彻底懵住。
锦云楼在夏国,在这襄城,关我木兰什么事?高匪你脑子被驴踢了吗?问得莫名其妙!
“末将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我木兰打十年前起,就在全国范围内关闭了妓院赌馆,还是王爷亲自下令的!就算夏国有个锦云楼,凑巧跟我木兰十年前的某家妓院重名,也不能说是我木兰传过来的啊!”
陈仓最不解的就是这点,木兰虽小,可全国上下风纪颇好。无疑要归功于,王爷的治国之道。
(老天翻白眼:不错,苏孟德治国是还行。但,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否则哪来他的庶女苏秦卿,保养面首?)
闻言,温庭晚渐渐打开思路,便问:
“木兰曾经有个锦云楼吗?”
上一世便听闻,与家宅隔着一整个水纱湖的锦云楼,背后有个神秘老板,谁也不知此人的真面目、具体身份。莫非,还真是我木兰子民?妓院在本国开不下去,就挪到夏国?
“这我哪里知道?”陈仓被问得一脸尴尬,稍稍噘嘴,嘟囔道,“末将从不去那种地方!”
样子很有些可爱,扰得温庭晚抿唇一笑……
“将军好人品,可喜可赞啊!”说着,像个首长般拍拍陈仓的肩,“保持,保持!”
陈仓:……
尼玛,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面前的公主似是一点也不觉得别捏,但见她眉间闪着自信的微笑,在若有所思中点点头道:
“我想,我能猜到一些脉络了。”
“愿闻其详!”陈仓忙问。
温庭晚却不答,回眸看了看马车,道:
“事不宜迟,咱速速出宫!轻柔你骑马,让将军同我坐车!”
如此安排,让轻柔愣了愣……
以她的智商,就算猜到公主有事要避开她,也断断猜不到此事有关轻罗。还以为他俩是要谈木兰的烟花之地,而自己毕竟是燕国人,不好参与。
所以,轻柔虽没起疑心,却也诚心诚意的为公主名誉考虑,便稍稍犹豫了下:
“公主,这怕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同坐一车,传出去怕被人诟病!尤其是,你在和亲的路上啊!若被赫连宸知道,那还不得宰了陈将军?
却见温庭晚下颚一昂,十分的不以为然道:
“有啥不好?将军又不是第一次跟本宫同坐一车!”说着,眼珠子转了转,抄起手笑笑道,“我们仨要紧密团结,今后不分男女,可懂?”
“哦。”轻柔傻乎乎的回应了声,继而俏皮一笑,“公主之意是,要奴婢把陈将军当女子?”
温庭晚:……
我去,跟主子开玩笑?顺带戏弄将军?这特么是你轻柔的第一次啊!
一边的将军却立马吹胡子瞪眼:
“胡说!我陈仓堂堂男儿……”
“行了将军,别跟她计较!”温庭晚打断。
轻柔趁机丢下一个调皮的鬼脸,欢天喜地的跃到马背上。
“这丫头,呵呵,难得有一次调皮的时候!”温庭晚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感叹了句后,踏上马车。
陈仓悻悻的跟在身后,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尽管能听懂公主那句“不分男女”的本意,却仍控制不住失望汹涌而来……
如果说从前他是她的“蓝颜知己”,那么现在,这个“蓝”字也没了!
靠,不分性别,把我当你姐妹么?
重重叹口气,上车前,陈仓真想仰天呼啸一句:
老子是不折不扣的直男啊!!
——
途中,直男陈仓很快将刚才的郁闷抛开,认真与公主探讨锦云楼之谜……
“如猜不错,他二人之意是,这个锦云楼背后的神秘老板,是我木兰朝廷里的哪个大人物!”将自己对锦云楼的所闻所知,如实道出后,温庭晚推测道。
“会不会是李家?”陈仓问。
“可能性不大!”温庭晚驳回,分析道,“李家现在的主心骨是李紫琳,她一个女子,不可能在民间经营烟花之地。而李家的其他男子,就算暗中在夏国经营了锦云楼,也不足以引起赫连骁的重视和敌对!”
简言之:李家除李紫琳外,其他人均入不了某男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