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松谱和夜慕寒均双双怔住,恍若隔世……
夕阳下那抹身影,竟如此眼熟?甚至此人走进屋内,已离开夕阳的晕圈,也感他(她)那双明亮又深幽的瞳眸,像极了他们的故人!
可,终究不是她……
且不说死去之人没法复活;也不说那女人温婉柔弱,跟“飒爽英姿”四个字全然不搭嘎;单说那俏脸上的五官,除双眸之外,已有明显的不同。
想到这里,夜慕寒深深吸口凉气,双眸危险的眯起;
而他身边的温松谱,则瞳眸愈发放大,愣在原地已全然回不过神……
直到温庭晚缓缓走到二人面前,竭力藏住一切动容,朝老人微微低首行礼,用那似男似女的低沉嗓音说道:
“景煜见过大人。”
近距离的接触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以致于温松谱在浑身一个激灵中,顾不上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是不是思女太痛。竟指着她,无限震惊的说道:
“你你你,是,是……”
眼看最亲之人似是已认出了她,温庭晚忙打断:
“上次皇城一别,因公务繁多,未能帮亡兄照顾好大人,实乃景煜之错!”
仍显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实则心里也没谱:老父亲被贬为庶民后,这两年夏景煜有没有去探望过,她不知。故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如有破绽,期待父亲别揭穿。
温松谱的确没揭穿,另一人却迫不及待的要来添乱……
“哟,长得挺俊嘛!”
但见某都督揣着明白装糊涂,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将胳膊无所顾忌的朝她香肩上一搭。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笑得奸诈可恶,
“这位帅哥,有没有娶妻啊?”
温庭晚冷冷斜了他一眼,顿被他这身五颜六色的女人装扮,弄得又恼又气又好笑。方才走进屋内时,一直不敢往他这边瞧,就是觉得这画面……
不忍直视!
没曾想,这货丝毫不觉得丢人,还不甘寂寞的主动凑过来?
罢了罢了,他要演戏,就陪他演到底吧!
想到这里,温庭晚稍稍将肩头一摇,甩开他的臭胳膊,拉长脸沉沉道:
“阁下是……”
“看不出吗?”某男厚颜无耻的冲她俏皮眨眼,抬起手秀了秀女装的玉袖,大言不惭道,“本宫乃昭月公主嘛!”
话落,在场的吃瓜群众中有人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立马遭来某都督的吹胡子瞪眼:
“笑什么笑?昭月本尊来了,还不一定美过老子呢!”那股臭屁劲儿,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着又笑嘻嘻转向女人,故意补上一句,“对伐啦?景煜帅哥!”
虽说这话带着那么一丝贬低她容貌之意,温庭晚却不恼。这货扮女人,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惊为天人。但一定要无视他那十分违和的,神态举止。
“所言极是。”
温庭晚绷着脸接话,只有这样,才能藏住嘴角的忍俊不禁。唉,本怀着仇深似海、悲痛愤然的心情,没曾想进屋后就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
赫连骁,你也算一活宝!
想到这里,便勉为其难的,微微朝他行礼:
“景煜见过公主。”
“好说好说。”某人立马蹬鼻子上脸,更加肆无忌惮的用食指挑了挑她下颚,笑嘻嘻道,“夏同学,你长得这么俊,要不要考虑跟我联姻啊?”
“公主太过妖孽,恕本王消受不起!”
温庭晚沉着脸斜视,不假思索怼回。没空陪他闹,说完便转向夜慕寒。
重生后再见,她心无丝毫感概的涟漪,有的只是滔天仇恨。愤恨盯着这男人,她唇角自信勾起:
“夜慕寒,方才你说纹佩玉是岐王的身份象征。敢问,这话还算不算数?”
虽被那双略感熟悉的瞳眸盯得十分不自在,但夜慕寒一向心冷如铁,也算有强大的心理抵抗力……
“哼,冒牌货!”
无视她唇角的自信,夜慕寒凛凛逼近,“听着,我不管你何方神圣,若敢拿假玉滥竽充数,今日势必定你一个欺君之罪!”
气场也算凛然,似是志在必得。让一边的温松谱顿感心慌,正欲上前为女人圆场,被她一个胸有成竹的手势阻止。
却见温庭晚一声冷哼,狡黠勾唇,冲夜慕寒轻挑眉梢:
“敢问,我欺了哪位君王?”
言外之意:夏君主又不在场,即便我拿假玉假扮岐王,也谈不上欺君。
“……”夜慕寒又莫名被噎住。
欺君之罪四个字,刚才也算脱口而出,并未斟酌其次。最关键,在场除高匪之外,唯有他只道这里有个君王。
没曾想,竟被反应敏捷的女人歪打正着。
“对啊,在场又没有皇帝,何来欺君之罪?”
某君王顿时也稍稍有些慌神,怕夜慕寒情急之下揭露他的身份。便立马凑过来,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嘻嘻道,
“慕寒兄,别小题大做嘛!得饶人处且饶人。”
夜慕寒:……
烦闷的瞪他一眼。
能想象这种荒唐又尴尬的场景吗?明明他是在帮赫连骁隐瞒、兜底,却要反遭这货的嘲弄?
也许,这就叫“自讨苦吃”吧!
谁叫他知道,这位荒诞帝君的所有阴谋计划呢?他俩的“交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可我夏景煜,今日却饶不了人!!”
蒙在鼓里的女人却掷地有声,从怀中取出那块双螭纹佩玉,潇洒朝桌面上一丢,
“夜慕寒,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冒牌货。那么请问,这又是何物?!”
这下可着着实实让人跌破眼镜……
赫连骁和夜慕寒几乎是同时凑到桌边,睁大眼睛朝那纹佩玉看去,险些脑袋撞上脑袋。
唯温松谱心慌不敢动,认为那玉不可能是真的,便第一时间高声起哄:
“岐王在此,我等还不速速行礼?!”
夏国众人此刻哪还有分辨思考能力,在温松谱的带头下,只得齐刷刷朝温庭晚下跪。
女人没料到父亲会好心来这一招,忙将正欲下跪的老人扶起:
“恩师请起,景煜万不敢当。”
哪能让父亲给女儿下跪?即便在这个时代,她若成妃成后,接受长辈的跪拜行礼是很常见的。
夜慕寒自是不会跪拜,拿起那块纹佩玉,他眉间皱起,瞧得甚是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