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心里如实打算……
却见面前的她凛凛逼近,昂起下颚朝他扬言:
“哼,都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这辈子还能怕谁不成?!”
说着微微转身,阴阴眯起双眸,继而狠狠拂袖,
“挡我者,死!!”
话落,陈骁的心凉透……
人在局中,情感的局中。打死他都想不到,她口中的“挡我者”是指“要泡她”的人。此情此景,他只能认为:她为跟赫连宸早日见面、相爱,连他都可以杀?
合着我陈骁,就压根没进过你心里是吗?你状似的怦然心动,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是吗?
无限苦涩一声冷哼,陈骁转身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直接仍在她脚下。
“行,那你杀了我……”
语气故作轻松,他似是心如死灰。两腿分开在床边霸气坐下后,他又突然一声咆哮,怒目狰狞,
“杀啊!!!”
“……”温庭晚不动,朝他阴狠的斜睨中,透着不耻和鄙视。
认为他在装模作样,尤其话落后,门外的高匪就冲进来护驾,朝她叫嚣“你敢动都督一根汗毛,我就……”之类的话。
她便更认为他是惺惺作态,是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来保全那神秘男人——罗门前任主公。
不仅猜想:此人定是对他有过大恩,除却“传位罗门”之外的大恩!
比如,救命之恩;又比如,那人已帮他杀死真正的赫连宸。
而此刻远在大燕皇宫的,只是罗门找来的替身、傀儡。反正赫连宸早就毁容,没人能辨识他的脸。罗门随便找个傀儡去冒充,很容易。
大燕真正的皇权,掌握在赫连骁和那神秘男人手里……
“滚!!!”
无限烦躁一声吼,陈骁把高匪赶走。
怒不可遏的瞪着女人,却不知今晚的乌龙压根没退,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不知女人心里猜得很离谱,却又总有那么一点歪打正着上:比如大燕皇权,可不就是掌握在两男人手里?
以致于乌龙散不开,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片刻的沉默后,女人捡起脚边的匕首,一声苦笑:
“呵,我杀你干嘛?”将匕首放在桌上,温庭晚侧身对他,疲累的扬了扬眉,“好歹你也找来陆大医生救我;之后又费尽心思的,阻止那恶魔泡我……”
“恶魔??”陈骁皱了皱眉,对这个词表示质疑。
却见女人苦笑回眸,轻挑柳眉,语气淡然:
“难道不是?”
“……”陈骁不语,疑惑盯着她,心下思索。
她为毛要把赫连宸形容成恶魔?莫非跟刚才她提到的“炮烙之刑”有关?卧槽,莫非这小子曾对她身边的人,用过炮烙之刑?所以刚刚她才会说,什么“助纣为虐、堪比纣王”等?
可既是如此,她为毛还要揪着“泡”字的话题,对那男人追根问题?
等等,她这样问,到底是不是出于爱慕啊?
直到此刻,陈骁才稍稍开窍。可恨遗憾,这种开窍,转眼又让疑心病带偏……
正所谓,女性惯爱以婚姻爱情的方式复仇。尤其是在他那个年代,女人憧憬影视剧里残暴专横的王,即所谓的“霸道总裁”,时刻幻想跟这样的男人来场轰轰烈烈的虐爱。
故,陈骁严重怀疑:眼前的她,也是这种心理!
在这样的猜测中,他没法再冷静思考,没法冷静捕捉到女人接下来这句话里的异常。
“赫连骁,你既这般煞费苦心的为我,缘何还要在我面前袒护此人?”温庭晚苦口婆心。
没错,她说了“袒护”!
但凡此刻陈骁稍稍冷静一点,也会敏锐发现这个词不合时宜。跟他现代人惯有思维中的“泡”,完全不搭嘎。
可依然恨遗憾,有了刚才的猜测后,“袒护”两个字在陈骁听来,很恰当!
阻止你跟“暴君”虐爱相杀,可不就是在“袒护暴君”?况且史书上也有清楚的记载:赫连宸最后就是死在你昭月手里……
这,就是患有疑心病的聪明人!
敏感的神经让他们猜天猜地,猜测每一个细节。自以为洞悉一切,却不知自己在原地转圈圈,最后只能是一叶障目……哦不,一字障目!
她被仇恨蒙蔽慧眼;
他被情感扰乱理智!
“我的心意你既然都知道,为毛还要在意别的男人?!”同样是恨铁不成钢,他朝女人质疑。
听得门外的高匪胆战心惊……
今晚提心吊胆,被温庭晚关在门外后,高匪自是不会轻易放弃。耳朵一直贴在门外偷听,但起初屋内二人谈话的气氛还算缓和,即便男人被女人打了耳光,也不曾有谁提高音量说话。故,高匪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直到方才都督咆哮,高匪破门而入。好在被主子赶出来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没把门关得很死。留了一条缝,供自己偷听……
没办法啊!
他担心主子和昭月的吵翻天,是因他那个不争气的兄长而起。
此时屋内二人的谈话,让高匪的心顿提到嗓子眼……
如猜不错,他俩说的“恶魔”“别的男人”,是指高悍。
正心慌慌,就闻见屋内的女人回答:
“因为,他想泡我!”
阴狠狠的语气,顿让门外高匪的心无限下沉……
完了完了,高悍被昭月抓了个正着!
虽同样是古人,但因为在陈骁身边呆久了,故高匪能正确的理解“泡”是何意。
也许,这是件好事!
屋内的乌龙什么时候解开,就看门外的高匪什么时候开窍了。
“所以呢?你也想泡他?”被情感扰乱理智的陈骁,不知自己身处围城。只知心有不甘,便朝女人焦虑追问。
“是!!”温庭晚回答得异常坚定。
罗门的酷刑,我缘何就不能拿过来用?重活一世,不会再对谁心慈手软。想杀我昭月的人,必将都被我抢先灭掉!
即便此时她阴阴眯起的眸中,已是杀意凛凛。但因为有刚才那番猜测,故陈骁也认为很正常,便愤恨的把话说开:
“哼,我看你不是想泡,而是想杀他!!”
“你猜对了!”
温庭晚自是不会否定,昂起下颚朝他阴狠一笑,咬牙切齿道,
“此人既然要泡我,那我苏落,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泡不死他!”
闻言,门外高匪的瞳孔放大……
昭月这算哪门子的心理?以她的身份搞死高悍,还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的简单?干嘛要用“泡”的方式?
憨萌的虬髯大汉,深感费解。
而屋内的陈骁闻言后,则深深地,深深地吸口凉气……
看来自己一点也没猜错:历史上昭月和亲,就是去复仇的!
事情进行到这里,“泡”字的误会,看样子是怎么着都解不开了。即便陈骁走过来握着她肩头,苦苦劝道:
“为毛就是不信,真正想泡你的人,是我呢?”
温庭晚也只会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