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时的年代,无论哪国,中央官员制度皆沿袭大秦的“三公九卿”。以皇帝为尊,下有“三公”,从高到低分别是——
丞相:协助皇帝处理全国政事;
太尉:管理军事;
御史大夫:相当于“副丞相”,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理国家监察事务。
“九卿”分别为——
奉常:掌管宗庙礼仪,属九卿之首;郎中令:掌管宫殿警卫;卫尉:掌管宫门警卫;太仆:掌管宫廷御马和国家马政;廷尉:掌管司法审判;典客: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宗正:掌管皇族、宗室事务;治粟内史:掌管租税钱谷和财政收支;少府:掌管专供皇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及官府手工业;
无疑,“三公”掌握着国家政权的重头戏。
所以三公府内还设众多官员,譬如丞相府里就有丞相司直、丞相长史、议曹、辞曹等等。这些人背靠大树,官职俸禄虽不及“九卿”高,机遇和实权有时却会在“九卿”之上。
另外,“太尉”一职因太敏感、权势过重,故很多时候都是空缺状态。我国历史上秦朝和西汉皆如此,太尉都是“有事则置、事毕则省”。
在温庭晚的记忆中,夏国的太尉一直空缺,因为基本无战事。自双子被封王爷后,兵权便一分为二,设南北两都督,以纹佩玉为象征。至于太尉一职应掌握的虎符,则被君王收回,置于冷宫。
直到阳平关一役,南北两都督一个“死”,一个被贬。君主才将尘封的虎符拿出,交于丞相掌管。可因为温松谱并非军事人才,故那时的兵权,实际是分散的状态,由各地的将军掌控。
再之后就是温家倒台,象征兵权的虎符不知怎地,落入夏景煜手中。但太尉一职,仍旧空缺。
温庭晚想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和平年代,太尉一职基本是储君的象征!
因为无需打仗,谁做君主的接班人,谁就来掌军权,帮君主平定内患。也好彰显自己的定国之才,和拥君之心。
综上所述,夏国的太尉一职谁都不会去争。因为太敏感,你若争了,就说明你想当储君。但虎符则不同,即便没有立储,无人做太尉,虎符也依然要有归属,否则何以调动三军?
害死夜长辞后,夜慕寒捡了个“慕王”的身份,却与纹佩玉和虎符失之交臂,在朝中只捞到区区一“少府”之职,负责皇帝财政。
除了能捞钱,屁好处没有!
扳倒温家后,听闻他曾调任过一段时间的“典客”,负责夏国外交,权力亦是不高。
没曾想现在,竟一跃至“副丞相”的御史大夫?
这算哪门子的仕途不顺?!
温庭晚在气愤之余,也深感疑惑。而车外的某男似是也有同样的惊讶,只见坐在高马上,朝下面的夜慕寒阴阴冷笑道:
“哟,兄台不错嘛,当上御史大夫了?”
夜慕寒语气亦是嘲讽:“拜都督所赐,让在下捡了个便宜。”
“怎么说?”陈骁眉头皱了皱。
于是,夜慕寒挥挥手,让那几个随行接待的官员行至部队前方带路。而他自己则一跃上马,跟陈骁并驾而行。
两人就走在温庭晚的马车边,毫不避讳的攀谈起来:
“这不听闻夜长辞没死吗?还被都督纳至麾下?那韦忠贤和曹敬之一下子急了,双双上奏太尉一职不可再空缺。”说着舒口气,他稍稍压低声音,但温庭晚还是听得见,“今天早朝,韦忠贤和皇帝自是都挺夏景煜。好在曹丞相反对,将都督那晚在望月楼的……呵呵,经历!当众绘声绘色的说出……”
最后那句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嘲笑。
陈骁似是也不介意,只稍稍拉长脸:
“这货是不是肆无忌惮的说,老子出洋相了?”
“那倒没有,他哪敢啊?”夜慕寒一副谄臣之态,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他只说夏景煜有倾燕之心,又被木兰昭月蛊惑,故意放了都督一马。是以才让韦忠贤最后在望月楼,功亏一篑。”
这话是故意让车内的女人听到!
望月楼事件曹敬之跟他“汇报”后,他不可能对女人的身份不起疑。只因当晚女人是以“岐王故人”的身份前来,所以夜慕寒难免猜测……
要么,她仗着跟温庭晚有几分相似,蛊惑夏景煜等人,想来搅和夏国的内政;
要么,她就是温庭晚本尊!
到底是哪一种,夜慕寒拿捏不定。只因曹敬之看到的,那晚女人只是支走了夏景煜,并没和传说中“没死的夜长辞”有过任何接触。
此刻陈骁懒得管他什么心理,深知到了夏国都城后,女人的身份迟早会被夜慕寒等人揭穿。便皱起眉头追问:
“韦忠贤什么态度?”
“哼,老东西倒是装得凛然!”夜慕寒顿时来了气,阴阴敛眸愤然道,“他坚称从一开始就没想杀你,只想押你来皇宫面见圣上!夏景煜并非被人蛊惑才撤兵,而是跟他达成了共识。故望月楼的失误,错在他,老东西一个人全揽下了!”
闻言,陈骁深深吸口凉气,感叹道:
“这位老公公,终是在袒护夏景煜啊!”
其实,他想说“爱护”。也知在夜慕寒面前,不宜这样说。夏国一日有韦忠贤,就不可能气数已尽。此人是真心舍不得除掉,该如何策反之?
陈骁陷入深深思索……
身边夜慕寒看似不解气的诉说,仍在继续:
“可不是?今儿个早朝到现在还没散,为何?就是揪着太尉一职,各方争论不休!”
陈骁缓过神,皱眉看向他,疑惑道:
“这跟你的升官,有毛线关系?”
“曹敬之自然是挺我做太尉的,而且你想不到,慕如初居然也破天荒的挺我了?”略带得意的说着,夜慕寒叹口气,无奈道,“可终是拗不过,韦忠贤那老不死的啊!”
今天在朝上,他虽一直没说话,但心里却恨不得将韦忠贤掐死!
闻言,温庭晚暗暗勾唇冷笑。
心想:就凭你,也想坐上太尉?
但转眼又皱眉疑惑起来,慕如初为毛会挺他?这很不符合逻辑!顿想起那晚长辞也说过,慕如初曾想顺水推舟,让夜慕寒来掌兵权……
如此看来,长辞所言非虚?
可慕如初到底是为哪般?温庭晚只感越来越看不懂这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