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栎州,赵豁和安重利益交错,在殿下初来融国时,他就曾想要谋害殿下,我猜,此次会宴,他一定会派人来,和殿下讲和”徐陵淡淡道“赵豁怎么说也好为自己打算打算,他现在很明白,那自己的家底为安重卖命和让自己在融国好好安身立命,哪一个,更重要。”
“不错”常阴道“这确实是赵豁这人精打细算的作风,那么剩下的,就是贺江的董隋,广饶的马盛,东蔡的宋业,这些人都不足为患,这么一来,殿下需要注意的,就只有丹阳那边的人了。”
一切都是按照徐陵、常阴猜想的那般,宴会进行地很顺畅,各方势力都派出了使者来为修羽王子祝贺,与其说是祝贺,其实是接着这个机会接近王子,了解王子,和他打成一个政治上的默契,毕竟,修羽王子是为讨伐魔伦而来的,这一点,他们也都希望,能有别人来替自己解决最麻烦的敌人。
一直还没有出现的,就是丹阳那边的人了,不过,他们也不会缺席的。
“丹阳使者到。”门卫传报了出来。
所有人都立刻噤声回头,关注着大门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才是修羽王子和常阴太守等候的人。
来人是丹阳太守黎扬的大公子,黎毕。
黎氏,是融国公室的国姓,黎扬本就是融景公黎商的堂弟,如今融国的黎氏贵族中唯一割据一方的军阀,丹原黎家素来以自己的姓氏为傲,似乎国都沦陷后,他们就是融国的君主了一般。
黎毕一出场,便是一阵高调礼乐,气压满座,他一身公族长袍,仰头阔步,神色轻傲,几乎都不屑于瞟一眼围座众人。
黎毕径直走向炎修羽和常阴,俯首作揖,向常阴行礼道:“小侄黎毕,代家父向伯父贺喜。”
常阴眉间隐隐不爽,问道:“公子毕可能不明情况了,今日的宴席自是为修羽王子庆贺,可不是为老夫……祭礼。”
“小侄哪里弄错了,古埃王子摷灭黄贼,不正是为常伯父除去了心腹大患嘛,如今,黄垚已灭,真州易主,常伯父得了炎修羽如此悍将,如虎添翼,又得了真州之地,他日既可雄视融国,亦可展望西博,可喜可贺啊。”
众宾的目光立刻就被凝固了,修羽王子麾下诸将几乎都要瞪裂眼眶,因为黎毕言中之意,处处都有挑拨离间的意味,一方面在说修羽王子投靠常阴,降低古埃来将士的地位,而非结盟,是把济梁一地当避难所,同时,常阴收容炎修羽是欲借炎修羽之势,威慑群雄,争霸融国和古埃,这样一来,炎修羽的光环就成为了常阴的阴霾。
这个黎毕一上来就施了一个下马威,他显然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且不说能够挑拨修羽王子与常阴的关系,单是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就是一招好棋。
然而常阴却淡然一笑,道:“贤侄看来真的是匆匆赶来,还没有弄清情况就送上贺礼了,这不,闹出了两场笑话,炎修羽王子是代表古埃炎戡王来我融国助阵的,而且,他自然是炎戡王的使者,而我们,自然是在和古埃结盟,共同驱赶魔伦,贤侄未能理清关系,如此说话,可是会授人笑柄的。”
炎修羽淡然一笑,说道:“小王一向不敢居功自傲,也从不敢说自己有能让魔伦顿首,贼寇却步之能,初来济梁,一直还忧心我们会叨扰太守,给济梁百姓添麻烦,可如今,公子毕称我们会让济梁如虎添翼,还能傲视西博,让群贼生畏,这么一说,小王对自己就有信心了,若真是如此,那当可喜的就不是常太守一人,还有融国诸君,小王以此公子毕夸大之赞向大家保证,必倾尽全力,驱逐魔伦,还我博夏一片朗朗天下,清平盛世。”
“好啊!”
炎修羽一言一出,众宾都赞叹了起来,黎毕第一言立刻落空了,堂上之人有的都称赞起修羽王子颇有风度,真是有勇有谋。黎毕一下吃瘪,脸色发青了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穿着官袍的中年长须长者赶紧磕了一下黎毕的肩膀,拱手有礼道:“殿下果然才勇双全,下官佩服。”
炎修羽回礼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是?”
“下官庞松,丹原知薄(官名),奉黎太守之命,前来为殿下祝贺。”
“既如此,大人请入座。”
“且慢”黎毕又大声言道“我尚有一问,还想请教,修羽王子进了济梁,那不知济梁以后的军政当由谁作主啊?”
公子常封已经不耐心地立刻回道:“这是我们济梁的事,不劳公子毕费心。”
“济梁也是融国疆土,济梁之事,我身为融国公室贵族,岂能不管不问。”
“济梁被魔伦围困,遭旱灾袭的时候,公子毕不闻不问,反倒对我们的军政大权关心起来了,还真是体贴国事啊。”常封反驳道。
“你……”公子毕被驳得一时羞愤,但在公众场合,他还是忍下了。
但这种问题涉及大政,常阴也好微笑言道:“古埃也好,融国也罢,都是博夏疆土,王子志在恢复博夏,济世救民,怎会在意权位之争,王子曾为古埃团结大局,主动让出松台,不争王位,如此胸襟,怎会劳公子毕忧心?”
“是啊是啊。”
常阴一开口,黎毕又是无言,可他仍不死心,道:“传闻,炎皓王曾有意废除祖制,解除奴隶债法,又有人说,修羽王子继承了炎皓王的意志,也想废除奴制,是否?”
这问题可揪起人心,融国贵族大都是奴隶制受益者,几乎每个人都是奴隶主,显然,对炎皓王的政治蓝图,他们并不是赞同者,甚至会因为利益关系,而成为对抗者。
这下,黎毕得意了,心想着看炎修羽敢不敢说出对自己父亲不认可的话,他若说在融废除奴隶制,那他必会被群雄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