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之战,向来都是很惨烈的,守城的士兵,往往都只需要使用攻城敌军兵力的四分之一,就能抵挡敌军的攻击。长定城墙上激战了整整一天,到下午,对方的兵士已经筋疲力尽,怎么也爬不动了,看这情况,石虎只好下令退兵了。长定城下,遗下了数千尸骸,这些,还都是长定百姓去收拾的,一些受伤的山贼,都被修羽王子授意,做了些包扎,让轻伤者背着重伤者回到他们自己的阵营去了。
长定之战进行的同时,城外两边都有来自不同地方的探哨在悄悄地观察着战况,其中一方,是来自济梁的,他们立刻飞鸽传书,把今日战况都送到了常阴太守那里。
炎修羽在战前就先把他的弟弟炎丁墨斯带着书信送到了济梁太守府,这几天,常阴太守出来照顾好古埃的另一位王子,还一直在打探长定的消息。这会儿,他正在和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下棋,探报的书信就来到了。
常封取下信件,交到常阴的手中。常阴展开一看,当即开怀大笑。
坐在常阴对面的,都是士子打扮的白衣书生,年纪都是二十来岁,看样子都是俊秀高雅的青年才俊。其实这两个人,就是济梁有名的两大才子——邓韫和徐陵。
“太守,何事这么高兴,也让我们俩看看吧。”年轻一些的徐陵开口道。
常阴太守当即把信件递了过去,两人一看信中内容,也都表现出了惊讶之色。
“这想不到,这个修羽王子竟然能想到这么个奇谋,运用天时,砌成冰墙。”徐陵惊讶道。
“难怪太守这么看好这个王子,他还真是不一般。”邓韫说道。
“且不说别的,这个修羽王子会为了长定百姓,延迟入济,留下抵御数倍于己的山贼,这份胸襟,戡为皇者。”
常阴太守会心一笑道:“所以,二位觉得,这位王子可戡大任否?”
“我对这个王子越来越有兴趣了,至于他能不能成为我们的主公,得我亲自见一见这个王子才能定。”徐陵扬起嘴角,颇有意气地说道。
“那,就等修羽王子来了以后,我为二位引荐吧。”
“不必那么麻烦”徐陵道“我先去会一会这个王子即可。”
“这个......”常阴太守有些为难了“长定此刻正在交战,你现在去找修羽殿下,恐有些不妥。”
“修羽王子满腹热情,保护百姓,可是对那个黄垚还有铜鼓山形式,他还不是很了解,我就且先去见见王子,不管他合不合我的意,至少这件事上,我会帮他一把,也算是试一下,我们有没有成为君臣的默契吧。”
一天的大战下来,修羽军负伤一百一十三人,无人阵亡, 首战告捷。而铜鼓山贼却折损了一千七百九十二人,刚开战,就被人家挫了锐气,这会儿,全都低沉地坐在地,围着火堆叹气。
正当石虎一个劲地想嚎骂时,帐外就有人呼喊:“援军来了。”
是铜鼓山后续的六千山贼赶到了,率领他们的,是铜鼓山老三段角,老四赵古,老五张坪,老六田鲔。
他们一进帐就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伙气都这么低沉。”
“打了败仗了,能高兴的起来吗!”石虎嚷嚷着道。
“败仗,这怎么可能?”段角疑道。
“是呀,二哥,那长定不过一个县城,而且多年废弛,炎修羽有不过几千兵马,怎么可能会败呢?”赵古道。
“你们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出去看看,那个长定城现在变成什么样”石虎怒道“那个炎修羽,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妖术,竟然在一夜之间,筑起了那么高的一座土墙,还坚硬无比,我的弟兄们连攻了那么多日,都打不下来。”
“二哥,这......”
“看来那修羽王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难怪松台、栎州还有薄洛邪都要致他于死地”田鲔沉思着道“古埃国本是三国北方主国,博夏皇帝封侯之初,他们就是西博的防卫力量,这也难怪,他们的军队有如此战力,我们明日若在强攻,恐怕占不到便宜。”
“老六,你别在这儿嚼这些,你快说说,我们该怎么收拾那群家伙。”
“这样,我们今夜把周边村镇的百姓统统抓来,明日交战,就把他们推到阵前。”
“老六,这是何意啊?”
“我听说,那炎修羽面柔而心软,这次,他是为了长定贱民延迟了入济,那,我们就用那些贱民做盾牌,替我们攻城,我料炎修羽必然不敢命他的士兵对我们放箭。”田鲔说道。
“要是,他反击了怎么办?”
“反正我们有那些贱民做肉盾,就算炎修羽反击,我们可以用他们替我们消耗古埃人的箭矢。”
“好,老六,就找你说的办。”
第二日,天刚亮,对面天空还是一片暗蓝时,就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向长定城奔来了。
正在守城的聂景远远看到了人影,立刻意识到了危机,当即下令:“全军戒备!”
古埃军吹响了备战的号角,所有军士都拿起武器,集结完毕了,王子修羽和诸将们也都奔上了城墙。
“怎么了,聂景?”
“殿下,贼兵来袭。”
炎修羽远远望去,确实,有数以百千的人影在向城池靠近,城墙上的弓弩手,也都搭箭开弓,瞄准了敌方。可当对方走近了时,古埃军才看清,走在贼兵前面的,竟然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蒙帆当即就惊了。
城墙下面的,是几千穿着粗布单衣的平民,有老人,有还不到成人腰间高的小孩,还有抱着婴儿的妇女,甚至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几个老人在被贼兵推搡中跌倒了,就被山贼刀斧手立刻一刀砍杀,一些小孩被吓得哭喊着不停,也照样被贼兵一脚给踹到,站不起来的,就都被长矛给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