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殊和古烨寒也都知道,徐陵说的是对的,此时此刻,炎修羽似乎确实没有别的选择,这样的政治联姻在诸侯国之间是很常见的,而且,对方还是名满融国的美人,这要说起来,作为迎娶一方的人,并没有什么吃亏的。
炎修羽望了望周围其他人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背回去面向了挂在身后的大图,说道:“子殊,寒,今晚通宵,随我探讨出破敌之策。”
说吧,修羽王子拿起剑钜,一挥披风走出屋外。徐陵看着反而有些不解了,他一直觉得生在王室家族的炎修羽,应该对这种联姻司空见惯,没有什么难解释的了,但是,王子刚刚的表情,这根本是要丢下和丹原联姻的事,想要自己找出能不借力丹原,独自攻破栎州的战略。
晚上,徐陵觉得,还是应该去找炎修羽王子说说清楚,这一晚,他也一定彻夜难眠了。果然,修羽王子衣不卸甲,站在湖畔,望着夜空,独自发愁。
“殿下......”
“如果你还是要劝我应了丹原的联姻,那就赶快回去睡觉吧,我不会答应的。”修羽王子不容徐陵劝说,坚定地说道。
“你不是个任性的人,也不是没有远见的君主,为什么你对这件事会这么坚持?”
“人,难免都要任性一回。”
“可是你知道,你的这么一任性,可是要那数万将士的性命来换的。”
“我会找到办法解决的。”
“多久,一天?十天?一个月?一年?”徐陵反问道“你可知,这些时间里,会有多少追随你的将士丧命,而你,本来有机会能让他们不去白白送死,可你却因为你的任性夺走了他们能活下来的机会。”
“徐陵!”炎修羽淡定不下来了“你不知道,我已有纤薇为伴,我此生绝不负她。”
“你是王者,你会之纠结于一个女人?你未来会有佳丽三千,王妃无数。”
“不会有”炎修羽淡然镇定地道“我的身边,只有一个真心以待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我这一生唯一的陪伴,佳丽三千,良人百万,那些不是我的陪衬,我会给天下的交代,便是一个成功的变法,一个全新的盛世,而不是一个坐拥江山,纳为私产的,叫炎修羽的王。”
徐陵还真有怔了,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这个看似志在天下的年轻君主,竟然在言语间透露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意思,难道说,他会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拱手放出。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陵卿,我的心声已经向你坦白了,我并没有坐拥天下,揽入江山的野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完成那个几代君王,几代学者都一直在努力的梦想,我想做的,就是还天下一个清净,变法革世,赠世人一个太平清境,也给我和她一个安宁的天下,一旦天下靖,澄宇清,我就会归隐山园,不问世事。”
“什么!殿下,您......”
“这就是我,也许,我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个宏伟的君王。”
“殿下,你真的能舍得吗,那可是万里江山,无上尊荣。”
“江山万里,良田捻穗仅三餐,广厦万间,安寝之榻方七尺,我有何可贪恋,有何可不舍?”
徐陵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视作当世出之明君的修羽王子,竟然还有这番境界,显然,若江山不是他苦苦追逐的财产,那么,他又何必为了这个财产去倾出婚姻呢,毕竟,这于他,不是家产家事。
“可是殿下,就算你的未来是这样打算,你现在还是得答应丹原的要求,您应该清楚,丹原此举的深意”徐陵解释道“丹原早已经不再只专注融国这么一个君位了,蔡氏想要把她的女儿放到你的身边,真正的目的,是在你未来征服下的天下,而现在,你却需要丹原的势力来平定融国的一切,这其实就是一场交易。”
“我正是知道这是个交易,但是......”
“殿下,你要给他们的,只是一个修羽王妃的空名而已,这有这样,才能让丹原安心,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和纤薇姑娘,至少在此时是不可能的,你若要想快一些结束这场悲剧,让天下安定,和纤薇归隐,就只能和丹原联姻,尽快平定融国。”
“我......”
“殿下,只是一个名义而已,纤薇姑娘若是与你心心相印,她应该会体谅你的一片苦心,殿下,终归,你是要放下王位的,那么,和这个王位栓在一起的王后,你又何必在意,你也不比对黎翁主有愧疚,这一切本就是她的母亲一手安排的,再说,她是融国第一美人,就算你离开了,她也有着万千的优越,不差你炎修羽一人。”
“只是名义上的王后”炎修羽思索着道“徐陵,你果然诡计层出不穷,只是,就算我只是用一个名位安抚丹原,可我不能对纤薇明说,到时候......”
“殿下,成大事之时,万不可拘泥于小节,若纤薇姑娘与你缘分坚定,她总会明白您的苦心。”
“让我再想想。”
炎修羽踟蹰了一夜,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他也只能采纳徐陵所言了,现在的形式,真由不得他在犹豫下去了,于是,到了第三天,炎修羽便开始着手去往丹原的准备。
去丹原迎亲,这可是炎修羽一生中最忐忑的征途,他可是千般万般的不乐意,一路上,恨不得路途能在遥远的,把时辰全都给耽误掉。一直走走停停,炎修羽还真是这么打算起来,路过宣秧道,迎亲的队伍又在一旁歇下来了。
照看队伍的任务,有全都是古烨寒包办,这个任性的王子是一点都不会上心的,这么一会儿,他一个人又躲进了树林里。
炎修羽现在是心里面一团乱麻,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了把西线战事的地图带在身上,提着笔,在羊皮卷上筹谋着,寄希望自己能快点找出破敌良策,好断了这麻烦的婚事。